城破之后,他们结队逃跑半月有余,互帮互助,没有一人掉队,没有一人死亡,可最终还是被蛮敌寻到追至。
妇人仓皇的迈动脚步,她很害怕,她不想落进蛮子手中,那必定生不如死。
可身后的马蹄声却越来越近,跑不掉。
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妇人突然停住了脚步,远处的丈夫孩子倒在血泊中,昔日里家长里短,柴米油盐,丈夫早出时的挥手,晚归时的笑容,都在她眼前一一划过。
可惜儿子还不会说话,终究没有等来那期盼已久的第一声娘亲。
想到这些,恐惧自然退去。
于是她不怕了,不逃了。
死也不能落进蛮子手中!
目光落在远处倒伏的尸体上面,丈夫和孩子的面容虽然被风沙遮挡,但她依然看得见。
早就刻进心底的面容,就算隔着千山万水,就算隔着生死,也总记得住,瞧得见!
“穆郞!”
“我儿!娘亲来了!”
妇女毅然决然的抬手想拔下头顶发簪,可她一头秀发已经如瀑而下,发簪在逃跑中早就遗失!
妇人心中一阵悲凉:“贼老天,我连寻死都不能吗?”
妇人绝望无比,咒骂着老天和世道。
就在这时,她眼前一晃,多了一道人影。
人影不甚高大,带着面罩,裹紧兜帽,一身玄衣。
玄衣纯黑,和苍茫的黄沙极不相配!
镇西军,镇的是蛮敌,镇的是西域苍茫无边的黄沙!
就是这身黑,让妇人眼前一亮,惊喜道:“镇西军!”
黄沙百战,不穿金甲,他们只穿黑玄衣。
因为他们是独一无二的镇西军!
唐禹看到妇人眼中的亮光,想到了城墙上的五人。
“我跟你们也一样,没丢了镇西军的风骨气节。”
唐禹抽刀在手,没有言语安抚,只是默默的和妇人错身而过,将她护在身后。
踏踏,战马飞至眼前,唐禹终于看清了蛮子,虎背熊腰,钢浇铁铸,一身肌肉如戈壁里起伏的山丘。
唐禹总算明白为什么最精锐的镇西军会全军覆没,这些蛮子,是天生的战士!
蛮子也看清了唐禹的黑玄衣装束,先是一愣,大惊道:“镇西军?”
唐禹点点头。
随后刀光闪烁,一刀斩出。
废话没有,刀气管够!
唐禹前身虽然没入品,但十年的军旅生涯也让他本领不俗。
横刀破开黄沙,威势不弱。
一般的武者军士,也难挡这一刀。
谁知蛮子却轻蔑一笑:“原来只是镇西军的下等卒!”
蛮子不仅笑得轻蔑,连手上都怠慢,等到刀光斩刀眼前,才抬手一拳挥出!
高大的蛮子骂道:“刚好拧下你狗头换军功!”
一边是冷刀,一边是肉拳,两者的对局结果似乎可以预见。
可结果,出乎意料。
一股如山般的巨力从刀上传来,唐禹大惊。
这蛮子好强!
蛮子拳头上乏起淡淡金光,漫不经心的一拳,轰在横刀上却摧枯拉朽。
感受到拳劲的无匹气势,唐禹手一抖,想撤刀卸力!
可那拳劲蛮不讲理,依然猛冲,轰在唐禹胸前。
唐禹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低头一看胸口,可怕的血洞,大小和蛮子的拳头正正好。
蛮子收敛起拳头上的金光,戏谑的望着唐禹:“不自量力,我乃天降神通者!”
“特么的,怎么是入品的神通者!”
“对不起了五位,镇西军风骨气节没丢,书信丢了,承诺丢了!”
少年意气,热血难凉。
但唐禹凉了。
临死前,唐禹看着蛮子踩着他的尸身,扑向了无助的妇人。
妇人贞烈,转身一头撞在大树之上。
妇人瘦弱,大树根深蒂固,可偏偏被撞得大震,落叶纷纷而下,帮她和唐禹合上双眼。
“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