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兴的办公室落地窗往外看,就能看到段祺瑞执政府,这景本来被蝶恋花屏风给遮住了,他见完了宋老头,回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屏风被推开了,那景就没遮没掩得映入眼帘。
总体来说这次秦川送来的人素质还算过硬,可能他们想着以后还有来往。礼堂的潘堂主是仪仗队出身,不论站姿坐姿都很笔挺。智堂的王堂主想向政委的方向发展,可是政委都是团级干部,一个团有几个团长呢?
他在去市里和来民营企业中选了后者,信堂的李堂主则是会计,仁堂的刘堂主很会和人交往,反正蒙古人不讨厌他跟他们一样叫高兴姑爷。
义堂的屈堂主容易和老吴、高攀龙一起玩,他那一堂的人看起来就很有“飞檐走壁”的本领,至少和电影里从直升机上沿着绳子跳下去是没问题的。
“少小离家”的徐麟麟招待他们喝茶看着不错,可能是他阿爸经常带着他一起去应酬,反而高兴有点摆不开手脚了。
他感觉不是到了自己办公室,而是老师办公室,这些退伍兵年纪都比他大很多,而他又不是真的霍去病。
朱古力把他的平板放在办公桌上,从落地窗照进来的青天白日光撒在上面,和被老师收缴的“赃物”似的。
高兴想要平板,主要是为了刷题,他在图书馆里看到其他同学都那么做,带着一个平板就不用带那么多东西了。
然而他已经有两台电脑了,这平板就显得有点多余。
他忽然很不待见它似的,将它丢办公桌抽屉里,里面空空如也,不像宋老头抽屉里放着不知多少秘密文件。
这些人都要抽烟的,却没有吸烟,不抽烟的董博士一定很喜欢和他们待在一起。
而高兴则走到了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抽烟。玻璃有一阵没擦了,看风景“有种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的朦胧感。
现在他脑子里没有马基雅维利,高兴一直生活在汉文化圈里,大学认识了金日灿,他除了会说朝鲜语和普通汉人没区别了。
认识王珊珊后他认识了蒙古人,他们不像历史书里那样,因为他们是“安达”。满汉全席点精美,礼仪讲究,不过清宫里摆宴,却看这些菜消化不良。
庆云楼始创于清道光年间,坐落于西城区烟袋斜街内,面积一千余平方米,距燕京八景之一的“银锭观山”仅一步之遥。庆云楼为京城第一家经营鲁菜的饭庄,是昔日诗酒流连之地。当年的瑞亲王、恭亲王、庆亲王、定国公、安国公,武定侯都是此间的常客。
满汉全席以鲁菜为主,融合了八大菜系的精华,包罗天地无所不有,变化无穷,这样的饭菜怎么会没胃口呢?
鸿门宴是分餐制的,这里面的好处变化无穷,首先是座次的问题,其次是餐食天子九鼎,士大夫五鼎,大家都在进食。
合餐制一桌子菜,总不能官老爷们站起来自己夹吧,太监宫女在一边伺候着,他们肯定不能吃,他们和那些官一样都要自称“奴才”。
在宫廷里吃饭,当然和在自家院坝里摆开了酒席吆五喝六划拳不同。主要分三步:进茶赐茶、进酒赐酒、进馔赐馔。
太监先给皇帝送杯茶,臣子在底下咣咣磕头再坐好。
皇帝喝完再给大臣赐茶,臣子再次磕头并谢恩喝茶。从上午十点开席吃到半夜,然后用一样的流程喝酒、吃饭,整个宴席就是以磕头为主,吃饭都是次要的。
那是请人吃饭呐?那种先跪下磕三个响头才能吃的饭谁愿意吃啊?
和珅和刘墉俩人都不待见,但皇帝要求他们合作,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想吃也得吃。
这次他们去琼台可能会遇到黎族人,当然也有可能遇不到,谁高尔夫球场修在深山老林里。
物业陶经理是高兴上演了一次“制服的诱惑”后他才开始亲近的,哪怕高兴一见面就把辅警的袖套别身上了。
善意的环境下,不仅是安全的,他想要什么东西也很简单,打个电话小陶就把视频发过来了,没有任何推三阻四,仿佛举手之劳,这和那个保安收了何家辉马仔的钱,通风报信的区别是什么?
至于他那次执法,道路上有许多违章停放的车辆,不乏报废车,这些才是真的障碍物,用拖车把它们拖走,车主还要谢谢你。
报废一辆车要多少钱呢?高兴不晓得,但他估摸着如果穆老总看到他带的兵到了高兴那儿跟“国军”似的,就算不毙了他也不会再给好苗子了,坏苗能长出好果子的概率不是没有,只是很小,不如好苗。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不论怎么梦,蝴蝶和庄周都不可能是一个物种。
一个毒贩的卧底和一个警察的卧底,都想做好人,于是在原本的中间人死后,他们合作了。
“你想做望夫石所?”徐麟麟恶声恶气地说“我等会儿还要去开会,你要说什么快点!”
“你们觉得,东子他们的纪律怎么样?”高兴背着身问所有人。
“家教很严。”王堂主说。
“我想保持这一点,你们有没有问过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潘堂主下意识问。
“我还有个兄弟在和田,他叫苏禾,刚融入考古队的时候,他一直盯着队里的女孩看,我告诉其他人,要用‘优待俘虏’的标准和苏禾交往,但你们不一样。”高兴转过身,看着他们“战争胜利只是更艰巨任务的开始,我问过阿文,爱情是会带来软弱还是宽容,现在还有一个,就是偏爱。”
高兴又把那个平板拿出来,放桌上了。
“我买这个一开始的目的是因为无纸化,我爸在种树,我却在用纸,你们带来的人里有懂加密和文件管理的吗?”高兴问。
王堂主举起了手。
“细节我们会后谈,我想说的是,玩游戏让我不近女色,不会让我失去明智、不会让我失去公正,那我就觉得它是个好东西,我在董事会上也在玩。”高兴笑着说“我听说不少贪官是因为情妇落马,有玩游戏落马的吗?”
所有人都笑了。
“我有一个室友,他没有指挥过真的千军万马,却在游戏里担当工会的指挥官,他很清楚锣鼓不齐会带来什么后果,也就是和一群乌合之众协作,你们要在当时容忍,哪怕游戏结束后气地砸键盘。”高兴将烟掐了,走到“金吾卫”边,用纸杯接了一杯纯净水“有一个努尔哈赤问题,游牧民族会在战争过程中忘记本来的目的,中途开始劫掠战利品,导致整个行动失败,你们会不会呢?”
“不会!”屈堂主立刻说。
“我们是走群众路线的,善意的环境对我们更有好处,小颜在聚力里干活要服从别人的指挥,让他干嘛就干嘛,不能因为我们上一次那么见面,就真的在那里作威作福了。”高兴看着屈堂主“这个事你能负责么?”
“会,卸甲归田就不要再说保证完成任务了。”屈堂主苦笑着说。
“你们是预备役,防火本来是个需要保持警戒的事,让我想想,到哪儿了?”高兴陷入沉思,办公室里保持安静,以至于他能听见莎莎的写字声。
他顺着这个声音看过去,发现是潘堂主在记笔记。
高兴头一次发现自己说的话居然有人会记笔记,不过不自在感很快就被一个更棘手的问题取代了。
他现在说话不像以前,可以大放厥词,别人会找他话的出处的。
“这里没有宪兵,你们的军容也不需要那么严格,但你们至少要保持有家教的样子,和东子他们一样。”高兴对潘堂主说“你们去过娱乐场所吗?”
“嘁,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徐麟麟搭腔道。
“男欢女爱,我不禁止,但只能在外面,不能带到马术俱乐部来,孟母三迁,择邻而处,你们打算把孩子带到这样的环境中里吗?”高兴看着所有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王堂主说。
“人要有个人形,跟着王建军来的人并不全留下了,有些人离开后也变得完全认不出来,珊珊管我有多严,你们看到了吧,东子他们成现在这样也是有她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