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王元昭面色凝重,也是感受到了对面之人的气势暴涨,这种感觉根本不像面对一个比自己境界还低的修士,暗自咬牙道:“莫非这小子一直在隐藏实力?”不由抽出宝刀,体内真气高速运转,直觉告诉他,这次若不全力以对,恐怕自己必败无疑。
却见那孟东长后腿一蹬地面,身形如那离弦之箭般向王元昭冲来,这般速度比之先前,快了不知多少,王元昭下意识想左右腾挪,却发现这般速度自己根本避无可避,转眼间,孟东长已然在其面前,高举手中拐杖,重重砸下!
王元昭神色狰狞,全身真气尽数灌注刀内,高喝道:“给我破!”也是不闪不避,直接以手中宝刀迎了上去。
刀杖相击,传来沉闷又响亮的交击声,王元昭只觉刀上劲气如同泥牛入海,霎那间就泻去的无影无踪,来不及感到惊骇,一股强大劲气就向自己胸膛袭来,下一瞬间,自己的身形便如同炮弹般飞了出去,一口鲜血也是随之狂喷而出。
“好!”魏文锦又是第一个开口,以拳击掌,当即喝彩道。
围观百姓虽不知具体缘由,却也看得出来如今胜负已分,而且很多人不满于敛照司先前的嚣张霸道,当即也跟着传来许多叫好声。
那酒楼的掌柜更是张大了嘴,喃喃道:“居然真是大侠。”
远处一名屠户站在肉摊前方,看到这般情形,手中杀猪刀叮铃一声掉在地上,人也不由两腿一软跪倒在地,双手合十不安重复道:“梨花少侠,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少侠你一定要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对面的王元昭躺在地上艰难的支起身子,伸出手指想要说点什么,却是一口鲜血再度喷出,彻底晕了过去。
孟东长站在原地大口喘气,他的情况虽然比王元昭要好,但此时也到了强弩之末,方才那一击他抽调了所有之前潜藏在体内的能量,再加上他对这《法气决》运用尚不娴熟,体内经络此时传来一阵阵的剧痛,强行用手中拐杖拄在地上这才没让自己倒下来,挤出一个笑容回头对魏文锦说道:“幸不辱命,看来魏兄这南相之行,少不了要带孟某一个了。”
魏文锦看着孟东长明明很狼狈的样子,还在这里装风度,也是有些莞尔,不过此番比武虽是险胜,但确实出人意料,如此一来,她对这孟东长便抱有更多兴趣了。
蓝袍总旗看着远处昏迷不醒的王元昭,一张脸阴沉似水,心中不由怒骂王元昭废物,居然被一个照气境不到的小子打成这样,传出去这敛照司的威名必然大打折扣,到时候说不得还要连累自己被上面怪罪,而且先前的诸多打算,随着王元昭落败,也都成了泡影。
没办法,对于上面人来说,结果永远是最重要的,王元昭哪怕在这过程中费了再多心思,冒了再大风险,但是没有一个好的结果,那必然是有过而无功。
“给我去看看人死了没有。”蓝袍总旗阴着脸说道。他现在倒希望王元昭被那少年打死了,这样多少敛照司还能找点理出来,日后总能找回场子,要不是黎剑空在场,他都想偷摸着补上一刀来个栽赃。
一名旗官随即上前将昏倒的王元昭扶了起来,伸手探了探鼻息,拱手回道:“回总旗大人,王大人应该无性命之忧,只是伤势较重,需要带回敛照司治疗。”
蓝袍总旗摆了摆手,神色有些难看,一双眼睛盯着孟东长,脑子里不知道在盘算着些什么。
孟东长听那旗官所言,也是知道这王元昭可能捡回来一条命,心中默道:“孟兄,今日只能先到这里了。放心!来日方长,对你搜魂的人以及那敛照司,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感受到识海中传来微弱但执着的嗡鸣声,孟东长神色微黯,心中对这原孟东长的遭遇也是颇为同情,他前世也是突遭惨变,故而多少能读懂一些。
“怎么?莫非敛照司这么输不起吗?”魏文锦看着蓝袍总旗眼神不善,上前开口维护道。
“王元昭技不如人,咎由自取罢了,况且他已申明此事与我敛照司无关,只是不知这位少侠姓甚名谁,这般武艺,应该不是无名之辈。”见郡主出言,蓝袍总旗也是回过神来,淡淡开口道。
“劳总旗大人挂念,草民孟东长,江湖人称梨花剑侠。”孟东长站在原地,忍着体内传来的不适,强撑着拱手答道。
“梨花剑侠……孟东长……很好,少侠果然对得起这般称号,盼只盼梨花剑侠日后谨遵律法,莫要做那等以武乱禁之事,若到了那种时候,哪怕是郡主出面,恐怕也保不住你。”蓝袍总旗撇了一眼孟东长手上拐杖,语气平静却也暗含威胁。
“大人放心,孟某素来以行侠仗义为己任,那恃强凌弱,作威作福之事,小子可是做不来。”孟东长也是含笑讽刺道。
“大胆!”一名旗官听出了这话有所指,上前拔刀喝道。
蓝袍总旗当即伸手拦住,如今王元昭已败,且安南郡主态度不明,再为难这少年,就是他和平川王府直接对上了,他虽有意投石问路,故而放任王元昭去闹,却也不想自己去当那个马前卒,况且既然王元昭前番已经拿话撇开了自己,那自己事后大可把责任都推到其身上,他在这敛照司多年,早已摸清其中门道。
心中一番计较,已是拿下了主意,当下也是装作糊涂:“少侠知道便好。”说罢又换了副笑脸对着魏文锦说道:“不知郡主此行南相可是为那金台会武而去?”
魏文锦眉头一挑,“哦?何以见得?”
“方才路引所写,郡主此行乃是赶赴南相都城,下官想着此时的南相能让郡主屈尊前往的,恐怕也就只有这金台会武了。金台会武广邀天下豪杰,不限修为,不限国别,三十五岁以下皆可参加,前十名可入广玄寺藏经阁任选武功心法,第一名更是可以得到南相国师亲自传法,众所周知,郡主师承南相少阳派,郡主又是少阳派年轻一代最为杰出之人,故而下官斗胆猜测,郡主此次会武不会缺席。”那蓝袍总旗面带笑容,对自己这番猜测倒是颇为肯定。
魏文锦神色有些讶异,这人仅凭一张路引便能猜到,果然是心思细腻之辈,眼珠一转,也是换了副语气:“不知大人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只是提醒郡主。据我所知,尹朝修士对此次会武颇为重视,除了全真教外的许多名门大派都是派出了年轻一代的翘楚人杰,甚至一些散修也会暗自前往,这寻常人等郡主想必不会多虑,但有三人却可以说是郡主此行之大敌。”
“哪三人?”
“武当派大弟子崔禄平,问涛帮六当家薛鹏以及葬剑山庄二小姐穆如清,据我所知,这三人都是不到三十岁时就达到了这凤初境,郡主若与这几人交手,可要万分小心。至于尹朝以外的门派,下官尚未得知何人参加,不过天下修士素以尹朝为尊,想来也不会强过这三人。”这蓝袍总旗面色故作凝重的低声说道。
“不知大人为何相告。我与他们同为尹朝修士,孰胜孰败,于大人而言有何区别?”魏文锦斜睨了一眼这蓝袍总旗,带着些许意味深长的问道。
“咳咳……郡主此言差矣,这些门派中人对我敛照司素来是阳奉阴违,令尊大人早有不满,而郡主则是陛下亲自下旨册封的千金之尊,孰轻孰重,下官不难分辨。”那蓝袍总旗假装咳嗽两声,有些谄媚的答道。
魏文锦闻言也是了然,出声道:“如此便谢过大人了,不知大人贵姓?”
“下官姓段,草字一个坤,区区贱名,不劳郡主挂念。”这段坤拱了拱手,心中也是一喜,暗道今日这般折腾总算不白忙活,要是事没办好人还得罪了那就真是里外不是人了,此番不管怎样,至少让郡主记住了名字,而且据敛照司情报得知,这位郡主可是如今云川的实际掌权人,真论起权势来,一般的亲王恐怕都比不上,这日后,说不得就能在自己的前途上发挥什么作用。
孟东长在一旁听着两人说话,面色有些古怪,尤其是还时不时跳出来一些全真教,武当派,三十五岁这些字眼,一个人在那里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吧梨花少侠,发什么呆,真想去敛照司?”不知何时,魏文锦已经来到身旁,冲着孟东长斜了一眼,随即自己便率先走上前了。这女人也是奇怪,虽然说孟东长给了她一个惊喜,但她回想起来还是心里有些不舒服,心里想着有这能耐不早站出来,便要等到自己都快要顶不住才知道出面,万一自己真松了口,两人再见又情何以堪,所以此时心里对孟东长也是有些埋怨,忍不住拿话刺了刺他。
孟东长顿时回过神来,也是稀里糊涂,不知道自己为啥就得罪了这娘们,连孟兄都不喊一声,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只能颇为无奈的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段坤则满面笑容的站在原地目送,旁边凑上来一名亲信旗官问道:“大人,那这里……”
“撤吧,王元昭要没死他估计还得回来折腾,这里就当个人情留给他慢慢玩。”段坤笑着抚了抚须,却发现这胡须不太够长,第一次真的觉得自己掌握到了为官的精髓,却不知这城中不少人因为他这一句话捡回条命,段坤转身一叹:“哎,少年老成啊……”
身后随从一头黑线,很想上去提醒一声,大人,您快五十了。
夕阳西下,少年拄着拐杖艰难的追逐前方一老一少的背影,“哎,走慢点啊……”
前方公子哥撇了一眼身后,嘴角浮现淡淡笑意,却并未放慢脚步,反而哼起了小曲,步伐更加轻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