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后堂。
海叔悄悄地走进来,给陆景行续上茶水,随口说道:
“小姑姑带着公子,翻墙出去了。”
县衙要过了上元节才开衙,但陆景行这么多年,大多数呆在县衙的后堂。
此时,正伏案做画,头也不抬地摆摆手。
意思是由他们去吧!
陆景行从家里到衙门,值守的衙役知道陆公子被救过来,笑呵呵地恭维几句,把消息放了出去。
灯会能够如期举行,百姓有热闹、商家赚银子,皆大欢喜。
众人陆续从家里走出来汇入街市,毕竟去长平,属于踩过界,不是谁都有那个胆气。
可是这个概念,对沐灵雨没有意义;而陆轻尘,根本没意识到。
沐灵雨在前面大摇大摆,赏灯观花,不时买点零食;
陆轻尘在后面,闻着满街的香气,饥肠辘辘。可摸了半天,身上一钱也没有。
街上不时有人向陆轻尘拱手致意,还有小商小贩,主动递来一点零食,缓解了他饥饿的肠胃。
看来,他的人气,还是相当不错。
二人一路向东,横过中街,进了长平县界。
长平县布置的比万安更加热闹,天没黑透,满街亮如白昼。
街上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
“胭脂水粉、银镜篦梳。”
“饴糖、果脯,还有正宗西梁的肉干。”
女子三五成群,团扇半遮,却不在意胸前一抹白腻,任由人看去。
有那书生打扮的,纸扇轻摇,或指着灯笼下的纸条,吟几句酸诗。
引来同行无脑的吹捧赞叹,引起佳人银铃般的窃笑。
如果彼此能够搭上几句,可能就是一段佳话;也可能是在十个月后,多了个不知道谁是爹的娃。
陆轻尘远远跟在沐灵雨后面,几次加快脚步想跟上去,可总是追不上。
心知那没正形的小姑姑,定是用了什么神通,不想他接近。
街旁阁楼,有女子向路上撒花,香气弥漫,众人驻足。
陆轻尘也忍不住向楼上望去,一溜的娇媚女子,莺莺燕燕,中间几位还有异域风情。
“真不错!”
感慨的话刚说出口,
“屌你老母,你踩我脚!”
陆轻尘就被人推个趔趄。
自带街溜子标签的几人,正故作愤怒地看着他。
他站着都没动,何来踩脚?这谁啊?
这几人,和他实际是同一属性:“官二代”。
只不过陆轻尘是万安的,人家是长平的。
几个人里,带头的是姜泛——长平县令姜望的二公子;姜泛还有个哥哥——姜光,在军中效力。
所以,长平的富贵子弟,唯姜泛马首是瞻。
陆轻尘刚跨过中街,消息就传到了。
本来两伙人,是王不见王,可巧今天碰着,还是在长平地界。
最开始,姜泛不知道陆轻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明明听说白天淹死了,可到晚上,却来逛长平灯会。
姜泛派人跟踪一路,发现陆轻尘好像乡巴佬,东张西望,左顾右看;手里还拿着小吃,一点世家子弟的形象都没有。
原本姜泛并不想和他碰面,毕竟输了丢人,赢了回家不好交待。
他祖上是羗人,不比陆家根正苗红,潜邸之臣。
可这陆轻尘,就像稚子怀壁于市,太吸引人。
陆轻尘在万安,狗都嫌的名气太响亮,让姜泛很嫉妒。
纨绔有个特点,就是如果有人比他还知名,还混蛋,那对他来说,就是侮辱。
如果在长平地界,都不敢出手,那姜泛的名气,会大受影响,扛把子的地位岌岌可危。
最关键的是,刚刚特意探来的情报:陆轻尘未曾修行,是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