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如鬼号的凄厉尖叫，宛如穿透了徐焱的灵魂，让他粟栗汗毛层层升起。而随着这些眩晕和异样退去，眼前情景也恢复如常，那些原本伏在人身上的吸血飞蝠，也已然没了踪影，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腥腐臭气，和身后渐渐远去的吱吱叫声。

狸媪等人从地上爬起，检查了一下身上，都有些五味杂陈地看着徐焱。徐焱自是知道，自己刚才在他们眼里，又成了那摇头晃脑念念有词的珊蛮模样。

“子明，莫要再作孩童嬉闹。你若不吓蛮牛，也不会有刚才这番波折……”狸媪轻声责怪。

徐焱自知理亏，只好讪笑不语。几人重整衣装，继续沿着旋梯向下走去。

路上他见狸媪仍有些愠恼，便没话找话地讨好道：“这珊蛮之法，也怪简单的，我这一番又一番，都觉得自己像是发了癫……”

狸媪白了他一眼说：“也就是你这灵陉之体，连天外邪祟都能居其中，何况普通的落神降灵？你要知道多少凡人想修习诸类通神之道，却终生不得其法，可成者百不遗一。甚至很多修成者，也如获洛真那般变得疯癫……你若知错就安静走，莫要说这些无谓之言。”

徐焱的心思被狸媪戳穿，只好悻悻然不再言语，只是随着拓跋力微一路下行。

约摸走了三百余阶，尽头出现一个天然的石门洞。几人穿过石门洞，进入了一个阔大的山洞中。几人沿着洞壁点燃了壁上火把，燃起的火光照出了整个山洞内的景象。

这山洞壁高约十丈，上方是难估高度的天然圆拱形，地阔约三亩上下，中心有一个下陷方坑，长宽都在五丈左右。坑的中心，则还有一个凹陷的圆孔，圆孔前有一陶碗，里面似是有祭祀所剩的残香和兽骨灰渣。

狸媪绕着洞壁转了一圈，仔细看了洞壁上用各色颜料涂抹的画，对徐焱说：“这洞壁上所绘，尽是天地日月、雷电风雨之类，该用哪一个灵支，你心里可有数了？”

徐焱点头，打开乌矮给的包袱，里面有四根木刻灵支，一堆碎香，还有一只处理干净、斩成数块的乌鸦。

四根灵支很好分辨，徐焱拿出了代表天地万象的灵支，看了看灵支粗细，发现恰好与坑中心的圆孔一致，便将灵支插入圆孔中，又在陶碗里燃起火，撒入散香扔入几块碎肉，便闭眼祝祷。

“速让我见圣女，速让我见圣女，见了圣女好去收拾那兀兹方守，我还要去寻外傅，寻阿箬，寻我自己身世，削除身上的邪祟……阿耶忙的紧，速让我见圣女！”

他故意模仿乌矮的狄历口音，还把这些话念得如乌矮祝祷那般抑扬顿挫。可等他睁开眼，却见四周如故，并没有任何异人异事出现。

“恩人……须得所有人都诚心，方能入得灵境……”

伴随阵阵头晕身晃，珊蛮圣女的声音再度响起。徐焱缓缓转头，见狸媪和拓跋力微倒是闭目静立，典沛却瞪着一双牛眼，惊恐地四下打量，好像还没从他之前的惊吓中缓过来。

“蛮牛……与我一起诚心祝祷……以俟万灵……如不诚心，汝为牺牲……”

原本是与以往一样，对典沛半带调笑的提醒，却被此时眩晕的自己说得如鬼叫门。典沛惊得脸一阵发白，忙也紧闭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徐焱转身，在眩晕中继续祝祷，须臾便觉得身边逐渐变得酷热难耐，又似有狂风暴雨在耳边呼啸，电闪雷鸣不断擂耳击目，身上也逐渐感受到了风雨吹打的撕扯。

当他缓缓睁眼，惊见几人已然进入了一片奇异难解的天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