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矮听不懂汉话，但能依稀听懂典沛所说的“拓跋力微”四字，便哑然失笑，解释说这个代表的是狄历珊蛮的祖神，不过拓跋力微有珊蛮圣女血脉，所以说是拓跋力微倒也合理。

“那这珊蛮……到底信奉什么？”徐焱奇道。

狸媪说：“信奉万物有灵，故而天地、水火、草木、云雷，还有禽兽和先祖，都是可信奉者。所以这四根，便唤作‘万灵四支’。只是细到每一个珊蛮，或每一个部族，都会有一个或几个神灵最得殊遇。”

典沛连连点头：“沛懂了，狸媪所奉的就是山狸灵！”

狸媪抬杖轻轻敲了敲他的头，轻斥道：“老妪本不是珊蛮，只是确实师从过珊蛮，学得可颇杂！而且老妪所奉的是狸母神，也是你汉家嫫母、黄帝之妃，莫要乱说什么山狸！”

典沛挨了训斥，如孩童般捂着头跑到一边，讪笑着躲开。此时乌矮又从随身布包里取出火镰、火石和香料等等，跪在四柱之间的圆形平台前，开始焚香祝祷。

待他悠扬吟唱完祷词，见几人接肃穆看着他，颇有些无奈地解释说，若族中尚有珊蛮，或着获洛真在，本应有他们行此仪式，现在自己只能以族长身份忝担此责。

末了，他又说若要进入圣山，需入山者奉上牺牲，献血和酒即可得圣山应允。

典沛听拓跋力微解释，疑惑道：“此言之意，我等还得出个人，在此处抹了脖颈才行？”

拓跋力微把典沛的话转给乌矮，乌矮笑着摇头，指了指中心石台，说只需要没人几滴血即可。众人看那石台，就见两道交叉凹槽刻在石台中，凹槽四条尾端各指向一个石柱，中心则是一个凹陷的孔洞，内里似是有什么东西。

徐焱不明此理，转头以眼神询问狸媪，就见狸媪默默点头，便也不再犹疑，走到那刻了天地万象的石柱前，对着凹槽划破了手掌，将几滴血滴下。

“我长年四处漂游，只盼得天地存仁，保我保暖，那我就在此处了。”徐焱说。

狸媪掩嘴笑道：“既然如此，那老妪也是生于山林长于山林，就选这山林吧！”

说罢她走到代表圣山的石柱前，也取出针来刺破了手指。

拓跋力微左右看看，自然地走到了代表珊蛮祖神的石柱前，划破手掌滴下鲜血。剩下的典沛看着那不辨禽兽的石柱，发出一声如牛般的哞然长叹，只好选了最后一个凹槽。

待四人的血都滴入凹槽，乌矮又从包袱中取出鹿皮酒袋，将狄历族自酿的果酒，对着四人的血迹依次倒入。

混合了人血的四道果酒，沿凹槽流入中心孔洞。不多时，石台发出一阵阵砰然巨响，伴随着石头的摩擦声，凹槽中缓缓升起一根已然锈绿的铜柱。

及至铜柱升到顶端，便依着底部的棘轮倒下，横作一个把手。

徐焱看了看几人，目光落到典沛身上，说：“蛮……熊罴，又是出气力的活，看你的了！”

典沛一啐手掌，双手一拍，便握住了铜柱把手，左右试了试，便朝着可转动的一边缓缓推去。随着铜把手被推到底，山壁上的石门也缓缓打开，一股阴风从中吹出，也生出了如万鬼哀嚎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