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抱了抱他,给他一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
“事情可都办妥了?”吴子修心中有些无力,他猜到陈希多半是不会跟他回去的。
陈希笑着点了点头,“子修哥,我知道你是好意,吴家婶子心善,定也是愿意收留我们的,可是我还有父母的死因没有查清,小铭以后也定然是要自己撑起门户的...”
有些事陈希不便说,但她的言中之意,吴子修也明白,吴家不是富贵之家,去岁,他娘亲有了孩子,但因着他读书花销巨大,生生拿药流掉了,而且救急不救穷的道理吴家的长辈自有自己的衡量。
陈希姐弟二人,说的不好听,那就是两个包袱,很重的包袱。
“你们两个独自在这里生活,我还是不放心,索性我就读的书院离这里不远,你要是有事尽可来寻我,我休假时也会多来看你...们。”
陈希递给他一碗热汤,笑着应了。
等送走吴子修,陈希看着怀里头一点一点的小铭,便抱进屋哄他睡了。
不多时,敲门声响起,“您是?”
“我是隔壁的张婆婆,刚贩菜回来,听说了上午的事,小丫头没吓着吧?小小子呢?”
老太太身着藏青色的褂衣裙子,眉目间很是慈爱,陈希刚要把人请进屋,老太太却摆了摆手,递过来一个小桶,“这是早上屠户送给我的牛奶,我也喝不惯,给你们喝吧。”
陈希还没说出拒绝的话,手里就被塞了一个小木桶,老人腿脚倒是麻利,摆摆手就走了。
紧接着陈希一下午收了许多东西,都是这条街的街坊,或提着几个瓜果,多是鸡蛋之类的东西来安慰这两个遭了惊吓的孩子。陈希看着桌上的东西,暖心的笑了,瞧,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不是!
赶在小铭醒来之前,陈希抱着昨夜抄好的书去了趟书肆,老板不在,伙计热情的将陈希迎了进去,昨夜抄好的话本总计换了一两碎银,外加五个铜板,“陈姑娘,可还有新的话本子吗?老板特意交代了,若有,可千万先紧着我们书店,价钱都好商量。”
“话本子,家父也是偶有所得,若有,我必然先拿给先生过目。”
伙计闻言自然是喜忧参半,“这次我就不拿书了,最近家中有事,实在没有精力,等过些日子,我再来打扰。”
陈希谢过伙计,便急匆匆赶回家,小家伙儿醒来看不见她,又该哭闹了。
回家的窄巷有一家果脯店,店里的果子做的好不好吃不知道,但胜在店家心思巧妙,果子常常摆成漂亮的图案,吸引了很多顾客买回家,许多人不为吃,只为摆在厅堂,如有客来,也是一种体面。
陈希着急赶回家,却被这排队等果子的人挤的愣是过不去,“麻烦您,让我过去!”
“哎呀,我的果子!这下完了,小小姐又该哭闹了,你们还挤!”张福心中气愤,却也拿这拥挤的人群没有办法,见一个瘦瘦小小的丫头正满头大汗的往人群里钻,顿时怒道:“小丫头,你挤什么挤,你看我的果子,都被你挤散了!”
随着张福一声吆喝,陈希莫名其妙的被推到了他跟前,果然他手里一盘散落的果子,可怜兮兮地四散着。
“你看看,你看看,好好的果子花,如今都成什么了!”张福泪眼婆娑的看着一盘四散的果子,脑海中回荡着小小姐歇斯底里的哭喊和老爷震耳欲聋的斥责。
陈希实在没工夫跟他掰扯谁挤谁,她弟弟还在家里没人看管。
“老伯你说这是一朵花?我赔你一朵就是了!”
“你赔?这可是今天他们家最后一朵果子花了,你拿什么赔!”张福声音直接高八度,尖细的声音刺得陈希耳朵一疼,连忙安抚道:“你家主人要这花,不就是好看又能吃?这果子散都散了,不若你试试我的办法?”
张福将信将疑地跟着陈希,嘴里还念念有词,怨气十足。
回到家,陈希把张福安顿在院里石桌边坐下,自己回屋看见小铭小脸红扑扑地还在睡,这才松了一口气。
将抄书换来的银子藏好,陈希才来到院里看见张福坐立不安、垂头丧气地耷拉着眉眼。
陈希也不管他,自去了临时存放东西的小屋,找到一个品相完好的苹果,去了厨房,见张福也跟着,她也不拦着。
“你拿个苹果做什么?”
张福见她随手拿出一把小匕首,拿过他手里呈装果子的白瓷盆盛满冰冷的井水,手指翻飞间,红色的果皮掉落,一朵盛开的白色芍药被她放进了清水中。
“你那果子是裹了糖的苹果牙,我赔给你一朵苹果花,能看能吃,可两清了?”
张福看着水中盛开得活灵活现的芍药花,惊得半天回不过来神,这,这简直胜过那蔫黄的果子百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