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陈希就雇了几个力气大的大娘,赶着日头搬出了大庆村,在城镇里寻了一处宅院,先租了下来。
等陈家庄人看着里正将空荡荡的宅院落锁,才惊觉大庆村少了那两个父母新丧的孩子,心中也不免多了些悲凉,一个女娃娃带着弟弟,卖身为奴,该怎样艰难度日哦!
来到城镇,陈铭不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很是哭闹了一番,陈希耐心哄着,等哄睡小家伙,已经月上枝头。陈希就这月色慢慢归置起家用,内心却狠狠松了口气,她总要带着弟弟活下去,而她身上的太多东西她根本无法解释,离开大庆村,是个很好的选择!
来来回回这几趟,陈希身上的银子就剩了不到三两,,她收拾好心绪,又接了几本书,连夜写起了话本。
翌日,天还昏黄着,陈希轻手轻脚起床,看着还在熟睡的弟弟,心中不免升起了几分后怕。
在这异世,还是权贵为大,治安混乱的时代,她一个瘦弱的女孩儿,带着一个牙牙学语的稚子,如今既无家族庇佑,也无男子撑起一方天地,前路怎么看怎么黑暗迷茫。
陈希看着面前虽然已经添置了许多但仍显得空旷寒酸的屋子,心中的无力感让她不由得狠狠吸了一口气。
穿戴整齐,刚到院中却听见院门外悉悉索索,人的脚步声在还寂静的早晨显得尤为吵嚷。
陈希租住的这个院子落在城镇中有名的学区街,因着左邻右舍都是颇有些清贵名声的寒门读书人家,便少了许多是非。这条街因着几乎家家都有要读书的人,所以平日里很是清静,今天这大清早的怎么这么吵。
陈希也不敢冒冒然开门,只站在墙根底下细细听着。
“什么?那该死的山匪居然这般大胆?杀了县太爷?好凶狠的贼人!”
居然是人命官司?这个朝代不是吏治还算清明吗?怎么会有山匪!
陈希心惊的紧了紧衣领,这才有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远远就送街上传来,“捉拿凶犯,有见过此人的,提供线索的,通通赏银十两!凡有包庇者,杀无赦!”
门外的嘈杂的脚步声渐渐安静下来,哐哐的敲门声响起,陈希定了定神,一开门就见一个颇有些气势的中年人,双目圆睁,“你是何人?怎么住在这里?”
陈希毕竟是现代人的灵魂,“大人,小女子昨晌才从六里外的大庆村搬到这里,租住了齐家的院落。”
中年人名叫徐峥,是这县衙衙役头头,因着生的有些凶悍,就连原先还活着的县太爷有时也十分怵他,能跟他这么镇静说话的,这小姑娘还是第一个!
“齐家当年犯了大罪,这院落早就被充公闲置,你这小娘子!好大的胆,你是向谁租住的屋子?为何衙里没有备案?”
租房子这事要搁在现代,也有不少的坑,但是只要通过正当的中介,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可是在这各方面都混乱的古代,陈希彻底百口莫辩。
“大人,小女子实在不知道这宅子的底细,但是租赁时有写赁书,大人稍等,我去取!”
“取什么取,你跑了怎么办?叫你家人拿出来,你就站这儿别动!”
陈希侧眼望去,就见一个吊儿郎当、衣衫斜斜挂在身上的小衙役挂着痞痞的笑从拐角走了过来。
“大人,我父母新丧,家里就剩我和年仅三岁的弟弟...”
陈希话还没说完就见弟弟不知何时爬下了床,正哭喊着爬到门边。早晨的空气还是十分刺骨的,陈希下意识就要跑过去抱他,却被那痞子衙役的一柄钢刀架在了脖子上。
“小希!”吴子修下学听到陈希姐弟被逐出村子的事,一大早便拿着他娘给他的救急银子来寻陈希,刚到巷口就见被衙役团团围着的院子,以及被一个痞子一般的年轻衙役拿刀抵着陈希脖子的场面。
“阿瑟!”
徐峥皱眉呵斥行为放浪的徐瑟,“不得放肆!事情还没弄清...”,
“什么父母新丧,孤姐幼弟的话本子!博取同情的戏码也就这些没脑子的傻子能信!”
陈希看着不知是哭还是因着寒冷浑身变得青紫的弟弟,心中的怒气再也没办法压制,她徒手抓过森冷的钢刀,原本还离脖颈两寸的刀刃瞬间就在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献血从骨节分明的指缝涌出,显得触目惊心。
“大人这柄刀上染过多少无辜人的献血,又是谁把这柄刀赐予你,大人自己恐怕都不记得了吧?倘若我有罪,请你拿出证据,又或者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请恕我要给我快要冻死的弟弟去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