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黑的眼圈里嵌着两个发红的眼豆子,林欢浑身散发着恶臭,昏聩无神瘫在长椅上:“阿四,你的傀儡到底还需要多长时间?”
阿四头也不回,糊满眼黄的珠子直勾勾地怼在司马上,疑惑地回道,“按理来说,他被敲了昏穴,封了筋脉,应当不出两日就能出货。可谁曾想这货是个钢筋铁骨,到现在木偶线还没牵上一根……”
“要不咱把他彻底结果吧!”
“难道你敢忤逆李师,是没被鬼影嚼烂过吗?”
林欢犯了怵,面色为难,“可我的浩然气真压不住了,快要爆了!……”
“城里那么多院子,你找一个玩玩不就得了吗?咋这么多事?”
“哥!前些年,有人冒充柳三变在京城梁华院犯了血案。此后,院子都用镜花水月给实名制了。您老让我去,是闲我杀的人还少吗?”
“倒是!……”阿四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只能敷衍道,“我尽力!“
林欢亦是无语:几个月前,李师让二人来这淮南道绑人。那是历经风尘仆仆啊,本想着从长计议——先把浩然气压下去,再在“水上江南”的淮南游赏风情!谁想刚在酒馆落脚,就被目标给算计了。自己想着得过且过先压火气,打算在林子里把其打晕后扔到城门。哪知道,刚打算进城,就看到自己的人头照被明晃晃地挂在城墙上……
可怜自己还没去过淮河上的游船坊子!
可怜自己还没去过四街八巷的灯火阁子!
可怜自己还没把酒言欢,赏美娘子!
真的,不想打工,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
现如今已经过去了九天,浩然气快烧干腑脏,林欢到了奔溃边缘。
狠狠提起阿四的领子,林欢不得不下最后通牒,“三天!三天!在完不了,就杀了他,还有你!”
听着嘈杂的叫骂声,司马停下默诵《金刚咒》,整理近几天所听到的情报,盘算着下一步计划。
………………
三天一瞬而逝!
林欢的状态愈发火热,浩然气把他蒸成一只大虾。
“阿四,不中用!放开他。”林欢烧糊了脑,一把扯开面容猥劣的阿四,盯着司马硬朗的脸。
呼!呼!呼!
林欢带起一阵风,虎扑向司马,眼角露出贪婪的光。
司马察觉情形不妙,忙一个侧翻避开,顺脚将没设防的阿四踢晕过去,暗暗吐槽,“傀儡家不愧之为百家之末!”
看到怀中只余一个空长凳,林欢眼框更红,双臂起劲,将凳子横抱,湮成灰末,又从衣袖掏出毫笔,飞快地划起来,将浩然气一扫而空,肆意地喘息起来。
“提携玉龙为君死!”
“天黑地昏蛟龙移!”
………………
五光十色的龙一条条袭向司马,狰狞的龙息让林欢得到难得的自在!
司马一挑眉,沉吟,”如果仅是这样,那么只能送君赴黄泉!”
只见,白袍书生笑盈盈挽起袖子,两条臂膀爆粗两倍有余。
“这一招叫控龙擒龙!”
司马探手扯住两条龙,脚尖点地跃到为首一条黑龙背上,顺便为两条龙打上漂亮鲜艳的蝴蝶结。
脚下一蹬黑龙,冲进龙群,司马挥舞起龙形枪,高声喝道,“来者,府君王权!”
眼看着一枪递出,又一枪回扣,一枪梨花带雨,一枪神龙摆尾,打得一滩滩墨渍飞溅!
当下,坊间只余三人三龙,一片寂静!
林欢强撑最后一口气,红着眼操笔写下了绝命诗。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一朵莲花宛然盛开,淡青色的人影孕育而出,并捡拾起化作长剑的花柄。
片片花瓣脱落,为青影织上朦胧幻衣。
英勇的侠客斩出光陆怪离的千般剑影,如透明的蝉翼在坊间昏暗的灯光下五彩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