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9章 血染之于铁幕（五十一）
同一天的早上七时，诺威公国的某处。
＂啊、不、不行了……好疼！＂伊莱恩喘息着。
＂再努力一点就好。来，放松——＂洛里安用力抬起伊莱恩的右腿，＂用力收紧——＂
＂啊，啊啊啊啊——＂白狮人少年发出连串的呻.吟声。
＂很、很好。＂鹿人德鲁伊抹了抹额角的汗，＂我们再来做一组，这次要更深入一点。你一定能行的。＂
＂不、不行了，要裂开了！＂伊莱恩哀求道，＂就、就到这里吧？＂
＂拜托再忍耐一下吧，我知道你能行的！＂洛里安说道，同时再次抬起伊莱恩的腿。
＂啊、呃啊！——＂白狮人少年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哼嗯。＂小羊从门外探头进来，坏笑着问：＂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干那种事情之前应该先脱掉衣服哦，不然会弄脏。＂
洛里安转头白了艾斯利尔哥哥一眼：＂哥哥你个笨蛋，都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了。我是在帮伊莱恩做复健锻炼啦。＂
刚才的锻炼就只是在抬腿，是帮伊莱恩逐渐复苏的下肢神经习惯下腿部的运动。
＂欸~？无聊！＂小羊咂嘴道：＂我还以为终于有好戏看了！＂
伊莱恩涨红着脸抱怨道：＂所、所以我才说，不应该一大早就做这种容易引人误会的复健锻炼啊！＂
＂那么留在今晚做？＂
＂晚、晚上做岂不是更糟糕吗？！＂伊莱恩没好气地吐槽。
＂那可不行哦。太在意他人的目光，连日常锻炼都疏忽了的话——＂洛里安开启了说教模式。
＂而且这种事情多做就会习惯，习惯了就不会疼了。＂艾斯利尔哥哥故意用引人误会的说法加插一句。
伊莱恩和洛里安同时白了小羊一眼。
正当场面开始变得尴尬时，屋外传来了一阵响声。似乎是有车子正在接近，而且听声音那车辆是重量级的，恐怕是某种战车。
＂洛里安？＂伊莱恩提示道。
＂嗯嗯。＂鹿人德鲁伊麻利地把伊莱恩抱起放到轮椅上，然后众人下楼赶过去看情况。
唔，那是战车，但又不完全是战车。
六只巨大的车轮显示这是一种叫做【大脚兽】的大型越野车，它原本是用来跋涉险峻的荒野和沙漠的，甚至还有对应的世界级的越野比赛。
但是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这辆大脚兽越野车被高度改装过了，上面缝满了极其厚实的装甲板，堪称是战车了。
当一辆高度超过十英尺的、满是装甲的越野车出现在伊莱恩眼前时，他怎么可能不戒备。
不过越野车上几乎没有武装，它唯一的武装是一个大型的鱼叉发射器——单发的，发射出去的鱼叉连着钢铁锁链的那种。
这种鱼叉发射器原本是用来捕捉鲸鱼的，到底是哪个鬼才想到把它安装到越野车上来？该不会是打算在陆地上捕鲸吧？
＂哦我的天！是【帝王野牛st2000】！20年前就绝版了的大脚兽越野车！＂看到这辆车子时，牛人德鲁伊泰罗的双眼开始放光：＂而且从头到尾都缝接了反爆.破装甲！好帅啊！＂
＂是吗？你喜欢就太好了，老东西。＂一名栗色头发的人类少年（？）从驾驶舱里敏捷跃出，轻盈落地。
＂唔，比尔博然。＂泰罗顿时拉长了脸，＂所以你终于懂得欣赏大脚兽的美了，而且这改造真不错！＂
＂当然，我可是花了很多钱去改装的。＂
＂然后车子正面的改造是——＂泰罗转过去看了一眼，刚好看到了车牌，便迅速冲到那名少年的跟前，狠狠地一拳锤下去：＂混蛋！这不是我的车子吗？！你居然未经我的许可就随便改造我的大脚兽？！＂
＂好疼！！——是你把它丢下的，我只是捡了你不要的东西来改装而已，有啥不对吗？反对暴力！＂那名叫比尔博然的少年（？）回应道。
于是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吵闹起来。
＂是你的熟人吗，泰罗？＂洛里安试着去打断两人的吵架。
＂噢，这家伙？＂泰罗一边和那名少年对打（？），一边转头回应道，＂这家伙是比尔博然，法律上姑且算是我的养子。＂
＂欸？＂伊莱恩傻眼了，＂没、没想到你居然有养子。＂
＂只是法律上算是养子，这老东西可是从来没有负过抚养义务，把我丢在老师那里就不管了。＂那名叫比尔博然的少年（？）插话道。
＂泰罗——＂洛里安板着脸看他弟弟。
＂别这样看我，＂牛人壮汉耸肩，＂这小子是我们的研究团队以前在经过战乱国家的时候捡到的。你敢相信吗？刚见到他的时候这小子居然在战场遗址上搜刮尸体。简直就和秃鹫一样。由于当时那个国家还在战乱中，我只能以我的名义登记做他的养父，把他带到安全的境外。我只是法律上登记做了他的养父，可没说过要养这小子，这事怪我咯？＂
＂原来如此，使用了德鲁伊的境外豁免权吗。＂小羊在一边呢喃道。
境外豁免权是什么？——虽然伊莱恩想问，但还是忍住了。总觉得听他们解释会很花时间。
＂是的，虽然被人从那种战争地狱之中救出来，我是很感激啦。但是这老东西一点都没有照顾过我，直接把我丢给老师照顾，他自己跑了。一跑就是二十多年，连个信都不写一下。你说过不过分呐。＂
＂二、二十多年？＂伊莱恩一皱眉，＂你、你多大了？＂
比尔博然看起来大概就是个十五六岁的人类少年，虽然头大得略有点奇怪，以及耳朵稍微有点尖。
＂哈哈哈，你也被这小子的外表骗到了吧？这小子可不是人类，他是半身人（halfling）哦。＂泰罗抢着答道，＂虽然在我眼中他不过是个永远长不大的豆芽菜罢了。＂
＂过分耶！你这完全算是种族歧视发言了吧？告你哦老东西！信不信我告你！＂
他们两个一边胡乱挥拳地假装打斗，一边还能正常对话，也是一种特殊能力。
＂闹够了没有？＂洛里安拉长脸，＂闹够了就请比尔博然进来喝杯茶歇一歇吧。＂
＂我还没有找他算账呢！居然把我的车子改装成这个鬼样子！＂泰罗抗议道。
＂你刚才说改造得很帅的！＂
＂如果是别人的车子它当然帅啊！问题是你把我的车子改造成这样子啊！甚至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牛人德鲁伊怒吼道：＂而且你是怎么把车子运过来的？它不是被丢在非洲的农业研究基地那边么？＂
＂当然是，直接走空运——＂
＂又在乱花钱！＂
＂花的是我的钱，用得着你管吗？！＂
还在吵……该说真不愧是两父子吗，虽然说养父养子的关系。
＂你们真的够了。＂洛里安露出核善的笑容，额角也冒出一道青筋：＂再不停止吵闹的话，我就用树藤鞭把你们两个都捆着拖回去哦？＂
几分钟后。
＂谢谢。茶很好喝。＂比尔博然一脸理所当然地喝着送到他面前的红茶。
＂臭小子，居然得寸进尺。＂一旁的泰罗则维持着怒容，在使劲喝啤酒。
＂泰罗？——＂洛里安又白了他弟弟一眼。
＂是是是。对不起。＂于是牛人壮汉一下子就老实了。刚才被带荆棘的树藤捆绑，让他学乖了。
＂话说回来，洛里安先生的诊所里有不少的生面孔呢。＂半身人看着伊莱恩，又迅速瞥了伊奥喝军团一眼：＂是这里的患者？朋友？还是说——＂
＂是患者以及患者的家属。＂洛里安不想让比尔博然胡乱猜测，赶紧打断道。
＂原来如此。让外人见笑了，真不好意思。＂半身人转过来对伊莱恩做了个简略的躬身礼。
都不知道他说的外人指的是什么。他自己不也是外人么，明明几乎是的第一次见面，却说得好像和洛里安有多熟似的。
＂现在回想起来……＂鹿人德鲁伊摸了摸下巴，＂很久以前我却是收到过泰罗寄来的信，说什么在战场遗址里捡到过一个小孩。说的就是那时候的你吧？＂
＂应该就是了。＂比尔博然转头看着牛人德鲁伊，＂但是收养和弃养的事他大概一点都没提到过吧？把我丢给老师照顾，自己就彻底忘了我这个养子。＂
＂只是法律意义上的养子，你别得寸进尺了。＂泰罗不服气地说，＂而且明明也有把你托付给别人照顾了，那家伙不是很爱照顾人么，正好合适吧。＂
＂这一点我倒是没有异议。＂比尔博然眯起眼道：＂老师除了又粗暴又爱唠叨，还特别喜欢喝得醉醺醺之外，其他都好。＂
小羊浑身颤抖了一下，突然插嘴道：＂等等，你说的老师该不会是——＂
＂唔？老师就是老师——＂
＂说的是巴林啦。＂泰罗抢先答道，＂老矮人以前还在我的研究团队里，哥哥你不记得了吗？＂
＂果然是那个老顽固吗……＂艾斯利尔哥哥捂着脸，＂我就说比尔博然的举止怎么那么像某人，果然是从巴林那里学坏了的。＂
矮人族吗。矮人貌似是以粗暴无礼以及嗜酒如命闻名于世的吧。不过伊莱恩几乎从没见过矮人族，这群劣化的巨人往往只会居住在自己的地下王国里，极少与外界交流。
被矮人养大的半身人……真是有够滑稽的组合。
——但总比被泰罗这种不负责任的家伙养大要好。
＂话、话说，艾斯利尔哥哥和那位巴林老师有过什么过节吗？＂伊莱恩好奇地问。
＂那个暴躁的老顽固？＂小羊坏笑道，＂你敢信吗？仅仅是因为对音乐追求的方向不同，他就拿起锤子想揍我哦？所以我就顺手把他揍得体无完肤了。＂
毕竟是精通魔术的艾斯利尔哥哥，矮人之流的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吧。不过那个画面根本无法现象啊，不管是暴躁的矮人拿着锤子攻击小羊，还是小羊用魔术反击的画面。那简直是尊老爱幼的名场面了吧。
＂所以，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泰罗继续追问他的养子，＂居然故意挑这种事件过来诺威，你们是打算惹麻烦吗？＂
＂什么惹麻烦，别胡说了好不好。诺威是老师的祖国。知道自己的祖国陷入危难，老师回来帮助自己的祖国不可以吗？＂
＂祖国——？＂
＂矿产资源丰富的诺威，确实有矮人们的地下王国。矮人们当初是受到猎龙者一族，也就是诺威王族庇护的。＂小羊解释道：＂虽然那至少是百年前的事情了。＂
＂区区的百年对矮人们来说不算什么。这里确实可以说是老师的祖国。＂于是比尔博然解释道。
话说回来不管是矮人还是半身人，都是长寿人种。矮人们活个四、五百年一般没啥问题，半身人也有着两三百年的寿命。都比只有区区百年寿命的短命人类要长寿。
听说了祖国的内乱，老矮人回来救国吗。这种事情有点超现实啊。不过诺威公国确实也不是仅有人类的国度，居住在这里的其他种族还是很多的。如是一想，一切就都变得合理起来。
＂不不不，我才不在乎老矮人是否把诺威当作他的祖国。我在意的是他在这种时机回来诺威干什么。＂牛人壮汉泰罗脸上画着大写的疑问号：＂这里有他能做的事情吗？他甚至不是战斗人员。＂
不对吧，老矮人不是暴躁地拿着锤子袭击过艾斯利尔哥哥吗？虽然被小羊反杀了。难道锤子只是摆设？
＂老师能做的事情当然有，而且只有一件——＂比尔博然的回应出乎伊莱恩意料之外：＂举办慈善筹款演唱会。＂
——哈？
在场的人几乎都楞定了。靠演唱会来救国，这种事情真是谁都没能想到。
＂啊，＂小羊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该不会，那个顽固的老矮人还在搞那个吧？摇滚乐团？……名字叫什么来着？＂
＂……你好歹是记住自己的竞争对手啊，艾斯利尔先生。＂半身人失望地摇头：＂是【铁狼子（iron-wolf）】乐队啦。＂
＂啊，对。【铁狼子】。＂小羊拉长了脸，＂顽固老矮人终究还是没能戒掉重金属中毒的症状，自己搞了个乐队。明明当年都被我揍了一顿了。＂
＂到、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伊莱恩纳闷地问。
＂老矮人巴林以前是我们【绿色赎罪日】乐队的忠实粉丝哦。＂没等小羊说什么，牛人德鲁伊泰罗抢着答道，＂他和其他人都认为是我们的乐队开创了【重金属摇滚】的先河，疯狂地追捧重金属摇滚。他们这些人就被称为【重金属中毒者】。＂
＂但音乐是自由的。别人说我们是重金属摇滚的开创者，我们可不曾这样承认过。＂小羊接着说，＂【绿色赎罪日】不仅会创作【重金属】，也会创作其他风格的摇滚乐，甚至连不是摇滚的曲子也会去创作。我们可没打算把自己的音乐限制在区区一个流派之内。＂
说到这里，艾斯利尔哥哥突然鼓起腮，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模样：＂那个老矮人质问我的时候，我就是如此回答的。然后你知道他有多过分吗？他居然大喊着【你背叛了重金属！】，拿起锤子攻击我耶！幸好我比他强，一击就把那个老顽固矮人揍趴了。＂
好吧，伊莱恩脑内的【尊老爱幼】名场面又更新了不少细节。
＂那件事是脾气暴躁的老师全方面的不对。＂比尔博然回应道，＂可是艾斯利尔先生的反击也太不留情了吧，老师他之后拄着拐杖行动了三个月耶。＂
矮人们以极其耐打和超级强韧的生命力闻名于世。那么耐打的矮人都被揍得拄着拐杖走了三个月，可见小羊当时出手有多重。
＂管我啥事，是拿着锤子袭击我的老矮人不好！＂小羊继续嘟嘴：＂我只是打断他的腿，没有伤到他手，已经非常给面子了！＂
对于玩音乐的人来说，确实双手比较重要。也有很多伤到过手而没法再次拿起乐器的人。有些音乐家在遇到事故时甚至会优先保护自己双手，身体其他部位受伤都不管不顾，相当疯狂。
＂所以，【铁狼子】还没解散吗？都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他们都退役了呢。＂艾斯利尔哥哥又问。
伊莱恩也听说过这个【铁狼子】乐队，也是重金属摇滚的老牌乐队之一了，虽然没有【绿色赎罪日】那么有名。那么久以前的乐队居然还在演出，毅力真是惊人。
＂距离上一次巡演是三年前……虽然贝斯手太老退役了，但除了贝斯手之外的成员都是长寿人种，所以他们找了个新人加入。现在的【铁狼子】可以正常演出。＂比尔博然答道，＂老师他们是应老波札克的邀请而来的，今晚会在斯塔万格举行慈善演唱会，给诺威各个城市的市民筹款。＂
＂那、那个，虽然我现在说这个有点不合时宜——＂伊莱恩打断道，＂但、但你们应该知道，自从内乱发生之后，诺威的货币已经如同废纸了吧？＂
＂知道哦。所以这次演唱会是和外国的几个大型电视台沟通好的。由他们直播、筹款，在国外筹得的善款直接兑换成生活物资，然后送到诺威各大城市去。＂
唔，果、果然是这样呢……这一招伊莱恩早就想到了，真的。
＂陆运和海运的通道没有被封锁？＂泰罗追问。
＂据我所知没有。你没看到我们都把你的车子运过来了吗？明明是那么拉风的一辆大脚兽哦，过境的时候居然没有遭到拦阻，直接就驶进来了。＂
比尔博然的说法让人信服，但同时也让人担忧。诺威的海关和边防恐怕已经处于崩坏状态。他们和军队一样，罢工的罢工，溃散的溃散。
连这种战车模样的大脚兽越野车都能轻而易举地驶进国内来了，会有更加糟糕的东西趁机侵入，也是理所当然的。
比如说，昨晚单方面跟伊莱恩联系上的【四灾众】佣兵团。那群人绝对不是善类，恐怕是盯上了诺威公国兵力虚弱的这个时期，想侵略这个国家的。
诺威公国的军队果然不行啊。往自家的城市丢核弹、屠杀无辜平民的时候，这群人渣不带半点犹豫。但当情势不对劲，国.家.政.权大势已去的时候，军队就急速溃散，放弃去保护人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