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风再次摇头,问道:“这浑水劝你不要趟,我且问你,血衣侯代表的是谁的态度?”
“开国皇帝已死,太子年幼尚未掌权,太后垂帘听政,血衣侯虽未站队,阻你回京对太后有好处。”
还没等李长风接话,一个瘦削男子突然出现在旁边,半点不生分地拿起茶壶,眉头上挑显然是对茶水不太满意,他淡淡道:“李长风必须走,裴安是吧?你的事可以徐徐图之,目前庙堂上下都不知道你的消息,当然,也不会在意一个被灭门的将军府马夫之子。”
素未谋面,一口道出他的身世,裴安望向李长风,静待下文。
“刘远道,天下三十六人排名十三,我们私下有人把我们聚在一起,彼此认识共勉,我们都叫他小十三,这个数字很好听,城外一战,作戏而已,给那些老百姓眼中的大人物看的,我走了,接下来的戏要你来完成,当然你还有一个选择,和我游览蘅国,十年之后,天下三十六人我保你有一席之地,到时候,报仇会容易很多,就算是帝王也得给你几分薄面。”
显然,这个‘有人’只能是武道魁首,而对于李长风的提议裴安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摇头。
李长风苦笑道:“也对,你若跟我走了,你就是不是我认识的裴安了。”
紧接着,裴安脸上有些许担忧,问道:“刚刚还打架,现在又以朋友身份会面,那些大人物不会有意见?”
“不会,结局已经注定,我对现在的庙堂很失望,需要去蘅国散散心,你我缘分到此先告一段落,我从未传授你刀谱,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但我对你仍有所期待,下次再见,希望你已经大仇得报。”说完,李长风取下腰间葫芦喝了口酒,缓慢离去。
俯下身子鞠躬,抬头时已经无影无踪。
这位瘦削年轻人早已枕着头,走在前面。
此时,原本烈日高悬的天空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所笼罩,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细雨如丝,淅淅沥沥地洒落下来,宛如牛毛般细密,又似银针般闪亮。
这些雨丝纷纷扬扬地飘洒着,最后如潺潺流水般,流入了京城那如同精巧蛛网般完美的排水系统。
最后瞥了眼城门方向,收敛情绪快步跟上。
离别。
不知是何时开始讨厌离别了呢?
在小巷中一次次转弯,最后步入混杂着鸡屎与白菜叶的街道,这里大概就是京城的贫民区吧。
这里有许多住户开门做生意,面摊,酒楼客栈,一应俱全,算是满足贫民日常生活的地方,自个不会出去,富家子弟也不会来这找不自在。
毕竟这个巷子有个名字,关马巷,上个甲子战乱时开国皇帝李羡就在此地养马,开疆扩土之后这里经历修葺,便成了杀斥候十人的赏赐军功,能居住在这,都是祖上留下的福荫,当然,那些混出名堂的军中老手早就搬去权贵居住之地。
不合时宜的小雨,比不上京城主干道排水系统的街道,鸡屎浮沫与白菜叶混杂在一起。
即使是自小过苦日子的裴安依然需要挑着干净的地方下脚,刘远道却视若无睹。
一大一小,截然不同。
走了几步,裴安就放弃挣扎,因为不管怎么踩都得和那些东西进行接触,少和多罢了。
最后在一间小院门口停下,木门斑驳有大大小小的虫眼,贴着一对掉色的彩绘门神,据说是兵家传下来的,有驱邪避凶之用。
百姓宁可信其有,久而久之成了人们的心理安慰。
“你就先住这,临安客栈那边我先去沟通再去,事先说明,我乐意见到他倒台,你我非亲非故,麻烦太大我不会下场解围。”刘远道用一种不可质疑的语气说道。
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主屋,左手边是厨房,院子里还有几只老母鸡在杂草丛中觅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