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山巅的城池，天选的国土，其拥有者究竟是新美利坚的国民，还是军用科技的股东？

肖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也许就像老莫顿说的那样，星条旗仍然存在于一些人的心中，所以它终有一日会再次被建立起来。但也有可能星条旗已经不存在于大部分人的心里了。它已经亡了有三代人了，现在还见证过它强盛的，想必也不想它回来了。

哦，对了，老莫顿也死了。六街帮分成三拨人乱成一团，但大家都知道威尔·火炮铁定上位，因为他更机灵，更有野心，也更能讨大人物们的欢心。又一个憧憬着旧美国的老家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额，怎么说呢，军用科技喜欢的家伙。物以类聚嘛。

也许六街帮未来真的会替军用科技将夜之城纳入新美利坚的版图，但那又如何呢？国家经济宽裕了，父亲的抚恤金会补发吗？

肖没有见过迈尔斯总统，但如果她是个和威尔·火炮一样的家伙，那保管不会。这些人都只会对于自己有用的人表现出真假参半的热情。他们的情感就像是某种稀缺的资源，被精打细算地投入在最能助力自己行动的地方。而已经残老的退伍大头兵是无法成为助力的，更遑论已经死了的呢？

哎，说起来火炮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如果用原则去忤逆大人们的意思，大概会和老莫顿一样死在意外或者帮派火并里吧。

就像我也没什么办法，我们这些喜欢老莫顿的家伙，在树倒之后大多数还是加入了火炮的阵营。

而同样是入伙，没办法的加入和主动加入尚有区别。最差的便是像肖这样犹豫过后才最终投靠的一批人。

晚人一步加入阵营的代价之一就是交投名状。火炮让肖这些人轮班去监视那些不肯改弦易辙的老顽固。

肖负责监视的是一等军士斯科特·汉默，他在六街帮的军衔不高，但老汉默的枪械维修改造很有一手，听说在统一战争时期后勤兵里也没几个敌手，所以实际上曾经是帮里的几个后勤总管之一。

当然，他早就不是什么主管了。在老莫顿的时代，他就因为懒得管事，辞了职务。到现在已经八年多了吧，几乎没人记得他曾经是个官。懒得管事也是有代价的，现在他就没办法拉起一队人反抗，哪怕拥兵自重让火炮投鼠忌器。在火炮的示意下，现在只有几个交情好的愿意跟他来往，都不是什么人物。

这种没什么靠山昔日还有些地位的，正好被火炮拿来立威。

肖其实觉得这个介于中老年边界的家伙还不错，但他有一点不好，就是太固执了。

帮里现在流行管这种无法伸张正义的无用正直叫作固执。

放在旧美国，肯定没人这么叫，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每个人都这么叫，肖就算自己改口，也无济于事，况且他也不会改口。他自单人床上掀开被子起身，晃了晃因为心绪不宁有些睡眠不足的脑袋，拿起衣架上还系着枪套的大衣。

该去执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