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晶僵硬地倒在地上，身躯逐渐腐烂，尸斑逐渐浮现……

妈的！别想了！

我把毒药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走，这事必须尽快了结了。

转过身的同时，正好对上了书架上方笑面猴的视线。它带着一如既往的诡异笑容看看我，将我做的一切尽收眼底。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知道这张猴脸从此将成为我噩梦的常客。

该死，不过就是个玩偶而已！我狠狠擂了几下自己的头。别傻了黎书，几个噩梦而已，那可是一套房子！

玩偶仍静静地笑望着我，贪婪的我，卑劣的我，恶毒的我。

一个细碎的小声音在我心中呢喃着，不知是想象中笑面猴的声音还是我自己的心声。

“如果她看见你在做的事，还会立下那份遗赠吗？”

我……

“哥哥，你在干吗啦？”

我浑身一抖，差点蹦起来。海晶从卧室走了出来，她的身躯腐败溃烂、白骨森森，分明一具行尸！

我惊恐地眨了眨眼，幻觉消失，面前仍是那可爱的小女孩，水晶般的眼中闪着好奇的光。

“怎么这么大反应呀？”海晶好奇地打量我，她的目光找到了那瓶伪装精妙的剧毒，“啊，哥哥你在偷喝饮料！我说呢！”她脸上浮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内心中的一部分尖叫着试图阻止我，但另一部分——也许就是给我放走马灯的那一部分——已经驱使我走上前，抱住了她。

住手！你在毁灭你自己！

贪婪发出了最后警告。但我已经张开了嘴。

“小晶，这个可不能喝，这是灭鼠药。”

……

我瘫坐在沙发上，双眼茫然地望着面前的白墙。

他们告诉了我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海晶想取下一个放在衣柜顶上的玩偶，那衣柜太高了，所以她整个人爬了上去——那衣柜向来不太稳，而且很沉。

一声巨响，她就这样破碎，如水晶。

父亲的阴影、小小的心愿，所有朴素的美好瞬间都随着她的破碎而消逝。

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毁灭了她。我不明白。

如果我今天没有向孤儿院请假，她是不是就不会死？

如果我不把玩偶放在柜子上，她是不是就不会死？

如果我……

有人在说话、走动，然后一个箱子被放在我前面。箱子的最上面是一把钥匙，房门的钥匙。

是啊，那栋房子现在是我的了。

我伸手去拿那把钥匙，却撞上了笑面猴那诡异的笑容。

“怎么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不知这是玩偶的声音，还是我自己的。

我猛地缩回手，仿佛那钥匙是块火炭。

……

我把所有玩偶都扔进了垃圾箱，那些我曾赋予过生命的玩偶。我以为这样就能忘掉它们，忘掉她。

我错了。大错特错。

自那天起，玩偶们在垃圾场中腐烂的画面成了我挥之不去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