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进退。头领把竹简揣进怀里,心想一定是姜绪布下了机关,便招呼众人速速离开。
下得楼来,甲士把竹简呈与后胜,后胜连连跺脚,喊道:“他们那么多人,难道插翅飞了不成?给我搜,搜!”
头领道:“相国,姜绪这厮会奇门之术,他说若想保命,速速离去,此处怕是有危险啊!”
后胜道:“贪生怕死之徒!要你何用?对了,他不会插翅飞走,便是掘地而逃,给我找,一定有密道!”
头领进退两难,只好道:“相国千金之体,还是先到院外稍候,我等一定掘地三尺,必不会贪生!”
后胜当然也是怕死的,正好台阶来了赶紧下,转身小跑着来到门外。
正在此时,一个甲士搜索到楼后,发现一个密道的入口,呼喊同伴过去。头领连忙赶过去,那个发现密道的甲士刚刚打开被花草掩盖的小门,却立刻闻到一股硫磺味儿,他知道不妙,立刻把门又关了回去。
“将军,硫磺!一定是姜大人要用火计!”
头领道:“还姜大人呐!他现在是反贼,反贼!”
众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不是滋味,想到刚刚竹简上的字,感念姜绪的慈善,再加上平日姜绪为人也好,风评也佳,并且也多少猜到这位大人如何能是反贼?其中必然有蹊跷!更何况硫磺味如此之浓,大家更加不愿拼死去追拿了!
“将军,如何是好?”
“将军,还追否?”
头领左右顾盼,见都是自己兄弟,并无后胜的人,便压低了声音道:“大家离这里远一点,以防一会儿爆炸受伤,然后分头佯装搜索,等到爆炸声响,或者浓烟一起,咱们再出去跟相国复命。”
众将士低声道了句“明白!”便各自散去。
不过一刻时分,果然一声巨响,将整个临淄城都轰得摇晃起来,从地下密道入口处,一条火龙顺着爽鸠楼盘旋而上,然后化作一股浓烟——爽鸠楼从地下开始燃起熊熊大火……
后胜前来拿人时已近傍晚,此时天色渐沉,爽鸠楼大火照得方圆数里如同白昼一般。后胜站在楼院外只能呆呆地看着大火燃烧,时而火星跳起,民众远远看见还吓得一激灵,而后胜却只是呆立——虽然没能拿获姜绪,让他逃脱,但是毕竟朝中的劲敌已经被消灭,此后再也没人掣肘了。所以,后胜此时略感遗憾,但心中更多的是胜利的喜悦。
临淄南城之外三里处,一人多高的荒草丛中陆陆续续有人从地底走出来——姜绪携同伊紘、颜夕、太史姐妹等一众人等从爽鸠楼下的密道逃出,这密道是姜绪祖父当年修造的,只有家主知道,今天果然救了姜绪等人的性命。姜绪站在草丛中,远远看向燃烧的爽鸠楼——此时就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炬,越烧越旺,从远处看去,便如同这火炬就要将这临淄城也燃了。姜绪对着爽鸠楼深深一揖,然后又觉得鞠个躬似乎并不够,于是双膝跪地,朝着爽鸠楼,朝着自己的列祖列宗,朝着世代齐王连连磕头,最后一个头磕下去,他不愿起来,在地上定了很久。
伊紘走过来,把姜绪扶起:“大哥,起来吧,这么多兄弟在此,一定帮你再建一座爽鸠楼。”
姜绪笑道:“四弟,我哪里是心疼那个楼啊?只要兄弟们在一起,能够勠力同心,共创大业,有没有爽鸠楼重要吗?我只是要暂别先祖,所以心中祷祝良久,让各位久等了。”
此时,爽鸠楼上上下下的门客、仆从、丫鬟都陆陆续续从地洞出来了,姜绪转过来对着众人道:“绪已经不是齐国的大夫,爽鸠楼也已付之一炬。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今日哪些先生要离开的,到公孙先生处领取盘缠,我们撤离得突然,所以钱财所剩不多,请各位见谅!今后若有机会再相逢,请诸位关照帮衬绪以及绪的诸位兄弟好友。请!”
姜绪说完,确实也有几个门客陆陆续续去找公孙阮领取盘缠,也有个别拱手拜别,并不领取盘缠的。因为姜绪提前和公孙阮交待过,所以大家和和气气,并无怨言,姜绪一一拱手作揖,或抚其背,皆唤其名姓,并叙说当时相见场景,历历在目。
接着,姜绪又对家丁仆从等道:“尔等多半已经追随我姜家两三代人,今日,临淄姜家要进入江湖了,我也不再需要尔等服侍。从今天起,你们统统恢复自由身,所有的契据都在爽鸠楼烧了,每人按照等次,去找燕先生领取盘缠。”
众家丁感激涕零,也有个别不想离开的,最后也都让姜绪劝离了。最后,姜绪身边只剩下伊紘、颜夕、申渑、太史姐妹、卫晖、公孙阮、燕奎、独臂的田卉和其他一些门客,总共不到二十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