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辆比长卿的坦克大出一圈的新式坦克从长卿面前推开墙面缓缓开来。
长卿立刻朝着那坦克的首上装甲开炮,结果仅仅是弹开了,留下一个不痛不痒的弹痕。
这是德军的新型重型坦克,代号虎王H,只有最王牌的车组才有资格驾驭之。
德军坦克反应很迅速,此地距离战线甚远,他们料定这是他们腹地间落单的苏军侦察车组,有恃无恐的前出剿灭之。
驾驶员立刻倒车,迅速倒进了侧后方的马棚之中,随后虎王的炮弹随着长卿坦克的残影破墙而入。
惊险的一炮,长卿发现中一炮几乎是侧着从自己坦克的首上装甲上硬生生擦过去,留下一道骇人的长弹痕。
四散火星迸溅间,长卿显然慌了,慌忙的把头埋进炮镜前,对着驾驶员大吼:
“快倒车!撞开后边的墙!我们打不过他!”
驾驶员受命,立刻加大马力在空荡的马棚中撞断一根又一根木柱子,从那老墙里破墙而出。
长卿看着面前倒塌扬起浓厚尘埃的马棚,心知此刻最是逃离德军坦克追杀的最佳时机。
长卿一时犹豫,驾驶员咆哮着对长卿道:
“车长?快下命令啊!打不打?!”
那一刻,长卿无言,把头紧贴在炮镜前,怔圆双眼,头脑在混沌中挣扎。
长卿感到自己的手在发抖。
霎时,一阵令人耳鸣的炮声传来,一束火光从坠机谷仓中穿墙而出,落在远处的空地上爆裂开来。
“穿甲弹装填完毕!!”
几乎在同时,那装填手小兵略带脱力的嘶吼道。
长卿心中莫名感到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似乎是更深层的东西发作了。
“她妈的!!打!!”
长卿几乎是吼出来这句汉俄两掺的命令,车组没听懂前词的意思,但清楚的听到了那个“打”字!
不等长卿诧异自己勇气从何而来,方才的吼叫顷刻被车组的咆哮淹没!
“乌拉!!干死这群德国佬!”
“我们能赢!!!冲!”
驾驶员扯着哑嗓嘶吼道,一手油门轰下。
装弹手紧紧抱着炮弹,汗泪满脸的哭吼着!
通讯员在驾驶员旁边一手紧攥着车体机枪的枪把,歇斯底里的在另手的电台话筒中汇报情况与求援。
一瞬间,长卿觉得大家都疯了,可明明他才是那个最疯癫的战斗疯子。
冀月早已从坠毁的飞机中爬出,潜伏在谷仓的支离破碎间。
她目睹长卿的坦克从她眼前破墙而出,挡住了她用手枪瞄准的德国士兵。
而后一辆虎王坦克步步紧逼,将长卿的坦克逼退到了左侧不远的马棚中。
她只见那虎王坦克前进着转动炮塔,行至马棚渐散的尘埃前,将那门硕长的火炮瞄向了马棚之中。
她竟不假思索的投出她随身携带的唯一一枚卵式手榴弹,完美的抛物线,正好在那虎王的炮塔前炸开。
炮塔转动的戛然而止,虎王慌忙的动用履带加炮塔原地转向,仓促将火炮对准冀月的谷仓立刻开火。
然而经验丰富的虎王车组错估了这突如其来的敌军,望着一架残破飞机和洞穿的墙壁,虎王车长立刻命令将炮口回转到原先的马棚。
德军虎王炮手却强颜自信的说道,他先前的那一炮绝对命中了,没有任何坦克能挡得住这一炮!这可是....
一阵突如其来的引擎咆哮打断了他,是原先沉寂良久的马棚方向!
虎王车长竟略带慌乱的催促炮手和驾驶员转向,似乎是察觉自己犯了太多的失误而起的补救。
虎王车组里竟显得有些嘈乱,这是历经战斗21场中未曾有过的。
虎王坦克70吨重的庞然大物在900匹马力的汽油机的驱动下,将履带下的草芥碾成稠泥。
虎王坦克车长决定冒险掀开炮塔舱门,观察战场动态以便获取先机。
在虎王坦克即将将火炮对准马棚中即将散尽的尘埃时,长卿的坦克咆哮着破尘而出,长卿的炮镜几乎装不下这个庞然大物。
长卿立刻一炮开出,正正好好的命中了虎王的侧面装甲,却结结实实的从倾斜装甲上弹飞了。
没等长卿命令,机枪手立刻扫射干扰,散射的子弹将虎王车长逼进了舱门中。
小兵装填手显然在之前的几十次炮弹装填中耗尽了力气,正在吃力的将穿甲弹从弹药架上取下来。
左右墙立,身陷囹圄,驾驶员观察到了渐散灰烟间虎王的炮口正缓缓向他瞄准,一时不知所措。
长卿大吼:“侧后包抄!绕他丫的!”
驾驶员立刻打左转向,恰逢德军虎王炮手赌博似的一击,这次他赌输了。
毫不减速,仅是一瞬,长卿的坦克便从马棚中冲出,蹭倒一面砖墙,杀到了虎王的右后侧。
虎王成也重装,败也重装,尽管虎王车组全力机动,但原地转向还是不如长卿的中型坦克绕的快。
长卿坦克驾驶员骇然发现倒伏的墙面尘埃后的一棵硕大的橡树,躲闪不及,带着全速硬生生的栽在了上面。
几近合抱粗的橡树被悍然撞断,也让长卿的坦克生生的停在了转向虎王的侧后方。
突如其来的撞击让抱着炮弹的小兵一头磕在了炮塔装甲上,闷哼一声便抱着炮弹倒在一旁。
恍惚中,长卿扑到那小兵旁边,从怀中取出炮弹,填进炮膛,侧身操起火炮!
来不及招架,驾驶员整个人从驾驶位上飞起,头磕在观察窗上又沉沉向后瘫倒,血肉模糊,陷入昏迷。
长卿迅速将脸贴近炮镜,将准星套住了虎王匆匆转来的正脸炮塔上略带弧度的一块。
两声重叠的炮声,奏罢了这场交响乐的最后一个音符。
一只力竭的手伸出坦克舱门,在归于寂静的风中。
寂静,澎湃的寂静,好像骇浪惊涛拍向沙滩后的一个短暂停歇间,静听下一波浪潮的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