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东北角愁人胡同。
作为举国闻名、规模最大的“贫民窟”,这里倒不像其他贫民窟那样肮脏混乱。
百年前改朝换代,大宁变成了大景,在此城定了新的帝都。愁人胡同乘上了帝都发展的东风,早已今非昔比。
只是自前朝起,愁人胡同里便尽是些见不得光、上不得台面的生意。
如今规模大了,人守规矩了,也改不了本质。
也因此,那些达官贵人即使入这愁人胡同,也多是微服私访,从不大张旗鼓。
今天这惯例却被打破了。
胡同口,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入。
四匹高头大马并排踏步,朱红的车轮碾过凹凸不平的泥坑,吸引了暗处众多目光。
以及闲言碎语。
“观星阁的旗子?”
“那些个道士来这里做什么……”
“嘿嘿,道士也是人嘛!”
“他们又不缺钱,上城里的青楼不是更好?”
“你这夯货,满脑子都是下半身那点儿事!咱们这儿又不止有窑子!”
驾马的车夫眉头微皱,转头低声问:“少……公子,要不要清理一下?”
车里的人回道:“帝都不是锦官城,低调些罢。”
“嘿,愁人胡同和帝都可不是一回事。贫民窟死几个人谁在乎?”
“安静赶路。”
车夫闭嘴,心知自己马屁拍到马腿上,懊恼地狠挥了一鞭,抽得马儿吃痛、脚步又快了三分。
马车一路行至一排矮瓦房前,停驾,车中人下车。
——一身白衣的俊俏少年,正是白霆。
他四处张望片刻,走向一站在屋前、衣着暴露的中年女子。
还不待开口,对方却先说话了:“这位小哥,可是来玩的?”
“玩”字咬了重音,她甚至还抛了个媚眼。
看来这位就是这片的老鸨了。
白霆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问道:“夏浅浅,是住在这儿么?”
“哎,确实是这儿!您要找她?”老鸨犯了难,赔着笑说,“对不住,得等等,正接客呢。”
“那就等等。”说罢,白霆像根木头桩子一样站定,直直地望着面前的一排瓦房。
生人勿近的气质太明显,老鸨几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敢再打扰他。
就这样站了一刻钟,车夫小跑过来问白霆:“公子,要不要给您搬个凳子来?”
“不用。”
车夫讪讪地又回去了。
只是白霆站着,他也不好坐,只好也在马旁边站着。
又是一刻钟过去,左数第三间瓦房忽然开了门。
里面走出个正系裤腰带的老头,猛地和白霆对上了眼,顿觉不自在,骂道:“你小子……”
“去去去!李老头你不长眼,别冲撞了贵人!”都不等车夫献殷勤,与白霆素不相识的老鸨对那李老头指着鼻子便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李老头被莫名其妙骂了一通,脸色难看,正欲还击;忽地回过味来,定睛一看白霆的装束,顿时暗道不妙。
他反而对老鸨生出几分感激——要不是老鸨打断他,后面接着的脏话骂出口,今天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小人有眼无珠,有眼无珠!”李老头一边惶恐地作楫,一边退走。
白霆懒得在这老头身上浪费时间,理都没理。
他指向那间老头出来的瓦房,对老鸨问道:“这间就是夏浅浅的房子?”
老鸨殷勤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