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广宁城头的,正是大晟开国的太祖皇帝的牌位。
人人都知道这牌位只是破布上写的几个字,可那写的毕竟是陈家老祖宗的谥号,陈霂岂敢当着万人面前往上招呼箭矢炮石?
陈霂握着缰绳的手陡然收紧,指骨咯咯作响,一双眼眸阴森而狠戾,最后,他竟笑了出来。
沈鹤轩面无表情地看着城头,冷道:“燕思空,就爱使这些偷奸耍滑的计谋。”
付湛清却是眼中闪动着莹莹光芒,他轻声道:“老师可有破解之法?”
“暂无。不过,广宁粮草撑不了几日了,不必强攻。”沈鹤轩道,“殿下,不如分兵去追阙忘。”
“来不及了。”陈霂寒声道,“若是他带兵,现在很可能已经得手了。”
“那也不能置之不理,或可帮我军解围。燕思空使出这招,就证明城中确实没兵了,不必担心封野逃跑。”
陈霂沉默片刻,命手下将领领了一万兵马往潢水奔去。
城头上,徐枫叫道:“楚军分兵了,分兵了。”
燕思空沉声道:“他暂时不会攻城了,但他派兵去追阙将军了。”
梁慧勇摇了摇头,神色依旧凝重。
封野道:“这时间,他们去了怕也晚了。”
燕思空点点头:“只要他能俘虏楚军,便能平安回来。”
众人眼看着陈霂一声令下,楚军撤兵了。
尽管是暂时退敌,但没有人敢松这一口气,毕竟这不过是缓兵之计,广宁城内的粮草,连一个月都不够吃了,而陈霂和沈鹤轩定然也知道这一点。
黄昏之际,元南聿回来了,此战出乎众人意料地大捷,仅靠一万兵马,竟一举俘虏了三千楚军和五万金兵!
他趁着两军打得两败俱伤之际突然杀出。楚军被前后夹击,顿时溃败,而金兵被楚军在半渡时攻击,逃上对岸的寥寥无几,大多死在冰冷刺骨的水中,或被斩杀于潢水河畔,军心丧尽,一泻千里,几万兵马竟成了没头的苍蝇,各自逃散,最终被逐个击破。
卓勒泰含恨自刎于潢水边,这个一生野心掠夺中原的蛮族,最终败尽二十万大军,横死异乡。
封野命人备了一桌酒菜,给元南聿接风,刚刚将助战的江湖人士安排妥当的佘准,也在席上。
燕思空握着元南聿的肩膀,眼中满是骄傲与激赏:“我就知道,有你出马,此战必捷!”
元南聿高兴地说:“幸不辜负狼王和二哥的期望。”
佘准哈哈笑道:“就冲这战果,今夜当不醉不归。”
封野赞赏道:“阙忘,你这仗打得真是漂亮,快与我细说说。”他因为伤势未愈,连马也不能骑,着实憋坏了。
元南聿难掩得色地说了起来,金戈铁马,沙场戮敌,这是何等的痛快淋漓!
“好,打得好!”燕思空忍不住抚掌。
“二哥,你那城头之妙计,也厉害极了。”元南聿十分解恨地说,“陈霂定要气得直跳脚。”
“缓兵之计罢了。”燕思空给众人一一斟酒,“来,今朝有酒今朝醉。”
四人共举杯对饮。
封野接过酒壶,又再次满上。
这时,背后传来敲门的声音:“狼王,是我,徐枫。”
“进来。”
徐枫推门而入,朝几人一一躬身,而后道:“狼王,属下来请示如何处置俘虏。”
封野看了燕思空一眼,示意他来决定。
元南聿和佘准也看着燕思空。
燕思空盯着那被他把玩于指间的金玉酒盏,道:“将楚军看管好,还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