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老神在在,时而冷言挑衅几波人的一个中年男人,和他的狗腿子构成了第五伙人。
不过,这才是十个人,至于剩下那一个卜攸宁觉得根本算不上一个,是趴在地上的一个老乞丐,黑黢黢的面色,右脸上有一道蜈蚣一样的疤痕,一直延伸到脖子上,委实丑陋至极。
听过来回几句他便确认了,这老家伙就是原来在这屋里睡觉的乞丐,一觉醒来发觉有人,以为是自己的地盘被人占了,结果出恶言引发了事端。
他微微称奇,没想到导火索竟然是这个老头,一个普通人罢了,至于他们这些修道之人如此动怒?
再听下去,他很快便明白了,这老乞丐虽然一副没见识的穷酸样,但说起话来忒毒了,而且不单单说一家,就是原来帮着他说话的人也毫不客气的恶语相向,别说是这些自负于自身能力的散修,就是他听来也觉得有些忍无可忍,但奇怪的是,在场针锋相对中的既然每一个都被关照过了,为何此时情形更像是几伙修者之间的对峙,这老头反而安然自得的在看戏?
卜攸宁眉头微皱,他自然不会因为感官而轻视一个人,而但凡这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无非分为两种,一种是装高深,另一种就是则正好相反。
这般情形,除非是他痴傻,才会相信这人只是个普通的老乞丐。
此时屋中那秃头矮子和青脸男人斗得正凶,秃头矮子手里握着一把短刀,刀背有一指厚,算是重刀一列。
这人的术式卜攸宁尚能看出些门道,应当是陕北庆师堂的天击道法,修习这种术式需从幼时开始便锻炼刚性,传闻练成后出招会有如天击雷霆般的气势,也曾是小有名气。
但是,凡至坚者反而会易碎,练习天击道法的人最后几乎都会因为韧性不足而被击垮,连带着着庆师堂也只是昙花一现般繁荣,短短数载便迅速落寞。
而那青脸男人,对战善施巧力,脚下的步法尤其诡异,飘忽不定,让人难以捉摸,他一时半会到没想起来是源自哪一家。
瞬息之间这二者便已经过了数招,秃头矮子虽然刀势凌人,却连青脸男人的一片衣角都未曾碰到,明显技不如人,但他估计是仗着自己比对方多带了一个人,依旧不依不挠的在出刀。
卜攸宁看得津津乐道,冷不丁一到视线突然如一只利箭般的定在他身上,抬头一看,对上的却是张笑嘻嘻的怪脸。
正是地上趴着的那老头。
卜攸宁登时冷汗便冒出来,仅仅是一道视线罢了,他却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动也不敢动,甚至有种感觉,这老头如突然扑上来一口咬断他的脖子,他连喊卜维桢救命都办不到。
这老乞丐想做什么?他心中不免惊疑不定起来,但这道视线只是冷冰冰的看着他,并未有任何动作。
对视半晌,老头突然张嘴,夸张的用口型对他说了两个字,卜攸宁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那老头就笑嘻嘻的又动了动嘴,同时伸出手指向他的方向比划了一下。
他身后?卜攸宁大惊,同时耳边突然想起一阵奇怪的声音,他连忙回头,一黑漆漆的东西与他的距离就在毫厘之间。
是什么?可惜太近了一时反而看不清,但不管是什么,如果不加以干涉,那反射着微光的尖锐物恐怕下一瞬间就会戳瞎他的眼睛。
卜攸宁一瞬间的心慌,还是因为太近了,他连闭上眼睛都来不及又能做何反应,但预想中的剧烈疼痛却迟迟没有降临,那东西就停在了他眼前,距离不过几厘米,一只白晰修长的手正将它牢牢的抓在手里。
他不知道卜维桢是合适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此刻心中只余一种心情便是劫后余生,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只手中通体漆黑的一只乌鸦,鸟类飞行都要扇动翅膀,可他却一点声音也未曾听到。
“这是……”他干涩的出声,这时才发现卜维桢少见的流露出了极其严肃的表情。
卜维桢把那乌鸦从他眼前移开,后者却仿佛受他用力过大而死去一般,核桃大小的鸟头已经缓缓垂下。
“呵呵,他们传信来了。”他轻声说道,随机抬眼看向门外
卜攸宁也顺着看去,猛然发现屋外的树木上此时竟然落满了这种乌鸦,仿佛静止一般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们。
一时间他竟然找不到词语来形容眼前的景象,只是徒然觉得可怕,因为这些东西灵性全无,根本不是正常存在的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