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烛伊噗嗤一声笑,说道:“三爷又逗趣儿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不靠谱的话,这事可是真真的呢,不然怎么好端端的就又要‘游北’了?”
话中这个“游北”,所指就是在京城一带的家族或宗门,大阵仗去北方一带“狩猎”,通常若非绝对必要各家都不会如此,一来太过显眼,二来容易招来是非。
一年前钟离家以寻“仙人墓”为由再出京城,仙人墓一直都是钟离家的一根心头刺,这一点各家心里虽然都明白,但不一定都会轻信这个理由。
此事背后的说法众多,姚烛伊的说法却是头一遭被提到台面上来。
应哲成几番摇头,念叨了几声“不好”。
姚烛伊就像没听到一般,继续说道:“你们想想看,去年咱们京城是个什么情形?郎家老太爷病故,张家出了个活降头,柳家一个小小的墓中折了几十个好手,在座的几家我也不说了,各自心里都有数,如此多事之秋,钟离家非要去找仙人墓,谁信他?”
“前阵子不还有风声露出来,说长白山脚下有人看见一只白毛狐狸,和普通白狐不一样,这只白狐星夜踏雪而来,而且,眼睛也是白色的,妖灵者修行越久灵才会越干净,说它是千年灵,我是信了。”
应哲成摆了摆手,说道:“姚娘子莫不是糊涂了,这等坊间的不实之传怎能轻信?说不定只是只普通的雪狐,被人传的有些邪乎罢了。”
姚烛伊这回也不急着说话,拍了拍姚木兮白皙的小手,问她道:“木兮,你说说,遇上这种传言该怎么办?”
姚木兮眨眨眼睛,她看起来是个极其乖巧的女孩,但也仅仅是看起来。
“这种话听起来好像确实不可信,不过往往越是不可信的,反而是真的可能性才大,一定要好好查一查源头才行。”她说道。
卜攸宁偷偷撇嘴,姚家这两个女人一唱一和完全是故意的,就是要趁着如今不在京城,肆无忌惮的把钟离家推到风口浪尖上,十有八九是指望这次乱起来的时候有哪家傻的过去捅上两刀。
不过,这年头哪有傻的,钟离家可不是好惹,万一刀子没捅成到被人家收拾了岂不是脸面全无。
姚烛伊笑了一阵说道:“瞧瞧,小辈的都这么说呢,我可是派人好好的去找过了,你们猜怎么着,那附近的村民都不见人影了,再仔细查才知道,原来我的人到那不久前,附近刚闹过死人病,把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全吓跑了。”
“这巧不巧的,一下子就连一个可以问的都找不到了,而且,哪是什么死人病,分明就是有人下了魇术呢。”
应哲成闻言思量了好一阵,才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如果真如姚娘子所言,那倒是……不得不重视起来。”
也就只有他这样又老脸皮又厚的才能这么直白的打太极,卜攸宁突然觉得有些没趣,姚烛伊这个女人实在太会折磨人,这些事无非都是各家里头自个知道但不敢明面上谈论的事,她这个时候一样一样的拿到桌面上来,实在用意颇深。
他偷偷回身走到锅灶的那间房去,左右他既说不上话,有些也掺合不上,反而乌烟瘴气的呆久了,头都有点大了。
到左右两间屋子差不多正中间的地方站好,一比对他才发现,右面的那家吵闹多了,左面都是正派大家,否管是多么气急的时候都会先隐忍下来,江湖散修就不会避讳这些了,此时若仔细听,何止是争吵,那拳脚往来的声音分明是已经打起来了。
右间的门正大开着,卜攸宁远远的站着小心向里面张望去,发现光是他能看见的就有八个人,巴掌大的地方不打起来就怪了。
他突然有些好奇起来,寻常在家中甚少有机会看这些杂派之间斗法,而且散修打架可比大家族内部或者几家之间的斗争好看多了,打杀都在明面上,看着才过瘾。
想着,他偷偷凑近去看,原来那屋中一共有十一人之多,分成五伙人。
屋子最里面两个看起来是双生姐妹模样的应当是第一伙。
中间闹得最激烈的一个秃头矮子,和两个青年人是第二伙。
角上看戏的一个中年女人自成第三伙。
和第二伙人对骂的青脸男人,带着一个看起来是下手模样的少年是第四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