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琴家在村子的中间偏北方向,院墙是用黄土掺了麦秸和成泥垛起来的,大门是用木棍扎的栅栏门。
那时候农村的宅院大部分都是这样。
到了孙秀琴家大门口,没等江海涛开腔,孙保良就大声喊着:
“秀琴,秀琴,在家吗?”
秀琴妈听见孙宝良的喊声,在心里嘀咕着:“这混小子这时候又来,不会有啥好事。”
“保良哥,你进来吧,都在家呢。”孙秀琴刚走出屋门就应声道。
孙秀琴把他们两个让到堂屋坐下,递给一人一把扇子。
“哟,是海涛和保良呀,快坐快坐,我去搬西瓜。”秀琴妈从里屋走出来说道。
秀琴妈虽然是笑着,但是脸上却挂着因母女俩吵架被人撞破的窘迫。
她虽然是出去搬西瓜,更是为了到院子里调整一下脸上挂着的僵硬的情绪。
秀琴妈转念想一想:
俺俩吵架归吵架,江海涛毕竟是支部SJ,来家里就是客人,就得给面子。
秀琴妈在院子里洗洗脸,整理一下头发和衣服,抱着一个大西瓜便进屋了:
“西瓜是用井凉水冰镇半天了,应该冰透了。”
孙秀琴看见妈妈把西瓜抱了过来,朝着妈妈撇撇嘴,她撇嘴的恶作剧刚好被母亲看见。
“你不把我气死是心不甘吧,要是再小十岁,你看我不把脸给你撕烂。”说完,自己却扑哧一笑。
孙保良心里明白,但脸上还是笑着故意问道:“婶儿,这是咋回事儿呀,人家秀琴咋了呀?你舍得吗?”
孙宝良说这话也是为了给他婶子缓解不和谐的气氛。
这个时候,秀琴妈的情绪已经得到了缓解,脸上的笑容比江海涛他们两个刚进屋的时候自然了许多。
江海涛心知肚明,但还是抬起眼睛看了看秀琴妈又看了看秀琴。
当江海涛的眼神与孙秀琴的眼神对撞的那一刻,秀琴调皮的斜着眼向江海涛吐了吐舌头。
江海涛强忍住笑,努着嘴朝孙秀琴白瞪了一眼。
秀琴妈只顾低着头切西瓜,虽然没有注意三个年轻人的表情,但心里隐隐约约也有感觉。
切着西瓜心里想着:也就是这两天我在家里看着秀琴,没让她去种兔场,海涛这孩子可就跑过来了。
秀琴妈的胸脯微微地往上一掂,出了一口长气,似乎是在心里叹了一声:
唉-,这俩孩子的事儿愁死我了。
孙秀琴挑了一块西瓜:“海涛,吃块西瓜解解暑。”
转身又拿了一块递给孙保良时,孙保良却说:“你吃吧,我自己拿。”
江海涛看见秀琴妈已经切了半个西瓜:“伯母,切的不少了,您也赶快吃吧。”
秀琴妈拿起一块西瓜吃着问江海涛:
“海涛,这西瓜吃着怎么样?这是恁伯中午用麦子换的,换回来还没顾上吃呢。”
秀琴妈正在吃着西瓜,明知道好吃,还问江海涛好吃不好吃,显然是没话找话说。
“这西瓜品种叫‘新红宝’,是从台湾引进过来的新品种,含糖量高,吃着比咱本地的西瓜甜的多,用井水冰镇一下就更甜更爽口了。”
秀琴妈听江海涛说完,自己在心里就嘀咕着:这兔崽子就是知道的多,同样是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跟别人嘴里说出来的就不一样。
孙秀琴看到江海涛吃完了手里的西瓜,伸出另一只手又递给江海涛一块。
“不吃了,不吃了,已经吃饱了。”
“你吃-,你吃-,你那么大个子,就是吃半个西瓜也撑不住你”孙秀琴娇嗔似地说。
秀琴妈也附和着说:“就是,那么大个子,吃一块西瓜哪到哪儿呀。”
江海涛从秀琴妈说话的语气中,已经判断出她内心里并不是完全反对秀琴他们两个来往,心想:我既然来了就耐心等着,听听她还会怎么说。
孙保良见状:“没人给我拿西瓜,我还是自己拿吧。”
孙宝良的话完全是为了活跃气氛。
“你的脸皮跟西瓜皮一样厚,还用让呀。”孙秀琴嗔怪着孙保良。
秀琴妈也附和着说:“你来这院不就是跟自己家里一样。”
孙秀琴吃着西瓜,回想着母亲从海涛进来到现在的表情的变化和说话的语气,便晒白着说道:
“有些人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哟,嘴里说一套心里做一套,这是口是心非呀。”说完还朝着母亲抬抬下巴‘哼’了一声。
孙秀琴很明显是在影射妈妈:明明是自己也看上未来的女婿了,还假惺惺的囿于世俗观念的束缚。
江海涛从母女俩的对话中,已经听出孙宝良在她们中午吵架时来说的那番话起到了一些作用,
但为了避免母女俩再挑起矛盾,不等秀琴妈反应过来,江海涛接着秀琴的话说到:
“秀琴,你说什么呢,赶快吃你的西瓜吧。”
秀琴妈从两个孩子的对话中也不难听出:
这两个孩子的感情已经无法分开了,自己要是一味地固执己见,最终换来的会是一个搭上闺女不讨好的窘境,
与其这样,何必再僵持下去呢?毕竟海涛这孩子各方面的条件也不错。
江海涛与秀琴妈各自在心里揣测着对方。
江海涛转过头对秀琴妈说:“伯母,我今天过来就是跟您和伯伯说说秀琴俺俩的事情,我咋没有看见俺伯啊。”
不等母亲说话,秀琴抢先说到:“咱伯去烟炕那里炕烟去了。”
“不用管你伯了,闺女们的事儿他是从来就不管不问。”
“伯母,秀琴俺俩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必您早就知道了吧。”
“我咋能不知道,自己里闺女,她做啥事还能隐瞒得过我?
恁俩上高中的时候就好上了,那时候你们还小,说出来我嫌膈应人,也才没有吭声。”
“高中时候,我们两个学习都不错,那时候考大学不好考,所以在高中快毕业的时候我就托关系当兵去了。
我当兵后,就给秀琴写信,告诉她只有考学才有出路,鼓励她一定要复习复习再考。”
“我就说么,原来是这样呀!秀琴想去学校复习的时候,家里没有一个人同意,
她整整三天不吃不喝,没办法了才让她去复习的。
让她去复习的时候,村里的人当着我的面说我:非得让秀琴上学上成一个学生种。
你听听说的难听不难听。”
“那你现在不后悔了吧。”这时海涛笑着说。
孙秀琴也附和着江海涛:“人家那是得便宜卖乖呢。”
“还敢说呢,你再说俺婶儿不撕烂你的嘴。”孙保良憋不住插嘴道。
“伯母呀,关于秀琴俺俩的事情,从她考上大学到现在,我们两个私下里不知道谈论过多少次了,我是嘴上说想给秀琴分手,在心里我们两个分不开呀。”
“孩子,恁母我可不是那种糊涂蛋人,我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你是啥样的人我还能不知道?
我不是不同意你们两个谈,是风言风语传的太难听了,你说我一个妇道人家,真是没脸出门了。
你说秀琴她一个大学生,再把婚事订到农村,人家光是戳脊梁骨就能把我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