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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1

深秋。澳大利亚,地下防御工事。

楚泉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得到请进的答复后,扭开了锈迹斑斑的门把手。办公室里温度很适宜,老式唱片机放着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夹子》,楚泉对钢琴曲没什么兴趣。办公桌后的老人拧开了一瓶伏特加,在两只玻璃杯里斟上。

楚走到办公桌前行礼,老人把一杯推给楚:“这可是这个时代不可多得的好东西,祝你身体健康,楚先生。”楚和老人碰杯,一饮而尽。楚没有开口,只是看向老人面前的卷宗,卷宗上用红漆的印章封着,宛若滴落的鲜血。老人也没有再说话,两人只是静静的听着唱片机里的音乐,片刻,曲终。

“你要不再仔细考虑考虑,这个任务...跟我们现有的经验完全不匹配,或者说我们派去本该获得经验的所有人,基本都没能活着回来,稍有不慎,我无法对你做任何担保。”凯特右手食指不停地点着桌子上的卷宗,那副单片眼镜遮不住他眼里的担忧,或者说,不安。

“凯特先生,在我做出接受这个任务的决定之前我已经考虑了大约七个晚上,说不定这些思考量会让我头发掉得跟您差不多。”楚泉面带诙谐地开着玩笑,但是纵使这样也并没有缓解这张办公桌上的紧张气氛。

“也就你这个节骨眼上还能开得出来玩笑了,也不知道你是心大还是真对自己那么自信,老实说要不是372的那次惨痛代价,我也不可能批准你去执行这种任务,在这种紧要关头实在是抽不出多余的人手。”凯特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叹了口气,“你会死的小子,我没在开玩笑。”“死我一个也是死,不解决373,只怕这片土地上仅存的这点人口都会陪葬,”

楚泉耸了耸肩,没有理会面前人发出的死亡预警,顺手拿起卷宗,摸了摸上面血染般的印章,“话说起来凯特你也学会中国话里面的俚语了,真是照顾我这个特派人员。”

“小子,说了要称我先生,”凯特白了一眼面前这个西装笔挺的家伙,想着这家伙连西装扣子都记得打理的人怎么可能天天忘记这个,该培养培养自己对下属的威严了,凯特顿了顿,开口道“我可以同意你去执行373,不过有个前提。”

“悉听尊便。”楚微微眯起眼睛。

“臭小子又说老头子我听不懂的成语,”凯特笑骂道,不过下一秒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眼里流出了掩盖不住的悲怆,“一定要活着回来,我只剩你这一个熟人了。”楚泉没说话,只是注视着面前这个老人,眼角满是光阴的痕迹,一只衣袖空荡荡地飘着,不过就算如此他腰间的佩刀从未离身,军服贴合他挺拔的身形,年龄上涨并没有影响他的一腔热血,神态看起来像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双目对视,黑色瞳孔印在那双蓝色眼眸里,只有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有多么坚强,又或者有多么凄惨,沉寂半响,轻声开口道:“我会尽我所能活下来,凯特。”话罢又对上那双眼睛,连忙又补了句,“先生。”

契约-2

诺大的接待厅空空荡荡,狂风倒灌整条走廊,楚泉紧了紧身上的秋衣,听着左边传来有力的脚步声,这份声音传达出来的自信,楚虽未见其形不过觉得来者去参加巴黎时装秀必然会是一盏明灯。来者摘下头上的礼帽按在胸前,对楚深鞠一躬,双手都戴着老派的白色手套,楚看不出来眼前此人的年龄,他这一身礼服像是拿破仑舞会上的贵宾,银白色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着,胸前塞着纯白丝巾,像是个油画里走出来的老古董,不过面容倒是年轻,深蓝色瞳孔里透露着的只有澄澈。你盯着他看,会觉得他是一副正在上色的壁画。

“是楚先生吗,”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米拉霍尔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恭敬地双手递上,“这信封里是先生去法国的机票以及一些简要的说明,以及,这是我的名片,楚先生。”又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张烫金的黑色名片递给楚,上面只有一串看起来像古希腊文的符号以及米拉霍尔这个名字。

楚泉点了点头,接过了那信封,不过对于名片他只是扫了一眼,淡淡地说:“现在还会这种炼金矩阵的人真是少见,要是我接了这名片,我是不是就会成下一个断臂的维纳斯。”米拉霍尔讪笑着将名片塞回了口袋:“楚先生不愧是总部的王牌,人也跟总部说的一样风趣,这只是我一个简单的个人喜好,要是楚先生在这少了胳膊,也比去373送了命好得多,要是楚先生连我这关都过不了,那也没必要登上这趟飞机了。”

楚挑了挑眉毛,用手捻了捻信封,也没在意眼前此人的小把戏,只道:“373不是已经快把整个圣丹尼毁了吗,这种情况下任务说明竟然会没有我在部队的论文厚吗。”米拉霍尔耸了耸肩,“其实压根没有说明,里面就只有一张机票,373虽然已经毁了整个圣丹尼,不过我对这个城市也没什么感情,那地方除了一个破教堂还有什么好看的地方,顺带提一嘴我是无神主义者,不过我一家子人都是天主教,也不知道他们的主子能不能帮他们解决373。”

“之前去处理373的人呢。”

“只有一个活着,怎么跟你描述呢,其实说实在的总部派你来我也很意外,因为原则上373属于,呃,在分类里属于---不需要被处理的灭世级灾难,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分部在听完那个幸运儿的报告之后会作出这样的判断,不过我得到的命令只是全境封锁,所以嘛,圣丹尼里面所有人都给373当祭品了,哦,还有我那信奉天主教的一家子。”楚意外地看了米一眼,不过并没有在那对蓝色眼睛里读到任何悲伤,问道:“活下来的那个人呢?我需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