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昀奕和严平之是青梅竹马,虽是低嫁,可严平之自从擢升入京,这几年在京都的官场混的风水水起,官职虽不大,但好歹也在刑部站住了脚跟,夫妻两人在别人口中也是琴瑟和鸣令人羡慕的一对。
可只有陆昀奕知道,这些年严平之从未主动碰过自己,对于男女之事经过那次之后她也无所谓了,动了几次给他纳妾的心思,可都被他以刑部事务繁忙为由搪塞过去,严家长辈在两人成亲前都已过世,内宅生活也算是平静。
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每日捧着药罐子也不见好转,她便下了要给他找个妾室的决心。
翌日晚膳花厅。
陆昀奕一身素青色对襟长衫,脸上敷了脂粉却也盖不住恹恹病色。
严平之像往常一般,夹了玉髓碧丸往陆昀奕碗中放并叮嘱道,“奕娘,厨房今日做了你爱吃的碧蔬丸子,你要多吃点病才能好。”
陆昀奕掩着帕子咳了咳,“快五年了,从来了京城便是这样越治越重,阿兄他们说我是娘胎里带的弱气,现在才发出来。平之,我这里收了几家姑娘的庚帖和画像,你看看。”
严平之觉擦到陆昀奕的严肃,平日也说过要纳妾他推了后就没有,今日居然拿了姑娘的庚帖和画像递给他,心中顿时一亮,莫非她知道自己的身子没多少时日了。
严平之散了伺候的下人,没有去看桌上放着的一叠画像,脸上满是担忧,“奕娘,今日我也有一事同你说。”
他穿着绯色的官服,坐的笔直,刚过而立之年的严平之还是风华正茂,可至今无子无妾,每每想到这里陆昀奕便愧疚难当。
“你说便是。”她声音有气无力,像一池塘的水被抽干了似的干涸无力。
严平之脸上生起了愧色,耷着眼角,“在平阳老家,我醉酒荒唐了一次,前几日那女子找到了我,带着一个四岁孩童说是我的儿,我看那孩子眉眼间同我有几分相像,算了算时间也对得上。托人去平阳打听那女子和我荒唐一夜之后也未嫁人。那......那孩子......我想认下。”
陆昀奕平静的听完他的讲述,仿佛就像平日午后说闲话般自在说道,“认下就认下吧!孩子也不能没有母亲,你挑个日子把她们母子接回府中。”
说完这些,她发紧的眼角松了下来,像是经历一场大刑,她感觉浑身出了一层冷汗,被打湿的里衣黏在皮肤上冰冷冷的,可现在刚过小暑,花厅里还放着冰降温,她却像处在三九寒天,浑身冷的打颤。
他们成亲不过五载,那孩子四岁,算算时间就是在平阳郡成亲的时间前后,难怪!那怪!他一只不肯碰自己!难怪三十而立没有子嗣的他从未焦虑担忧,原来,原来......
这一刻她有那么一瞬想大声质问严平之,是不是在她们成亲后的半个月内发生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进去。
问了又有何意义!她清楚自己的身子,连寿数都不定......罢了吧!
见她不动筷子,严平之轻声哄道,“你生气了?”
陆昀奕哧笑,强撑着一口气,“平之,多年夫妻你还不了我,这下倒好了。省了再挑拣的麻烦,有了这位妹妹进来我也不用那么劳累了。”
“还是要劳累你,内宅的事务和铺子的事情还是要你多教教她。”
这是想着在她死前把内宅事同他的外室说清楚,她强扯嘴角,“会的。我这出了一身的汗,也累了。”
“好,好,你去休息,我用完再去看你。”
陆昀奕起身转过脸,她知道他只是说说,他其实一直都介怀那晚的事情,她不怪他,这世间有哪个男人不介意。
她脸上挂着冷笑,强撑着力气抬脚跨出花厅。
连翘远远的就瞧着不对劲,见夫人走来便迎了上去,摸上夫人冰凉手吃惊的问道,“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
陆昀奕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让冬泠找个可靠的人,这几日跟着老爷,看看他去了哪里每日来跟你禀报,切莫让他人知道了。”
说完这些,她才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紧紧捏着那方帕子由连翘搀扶着小步朝自己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