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桌子上的请柬是谁家的?”贺知伸了伸懒腰。
“赵家的!”
“赵家又要娶儿媳妇了?红英呢,她怎么办?”
“前些时候,家里下暴雨,南溪河两岸的稻田都淹了,赵家怕红英出事,就出去找,没找到。”
“后来通知了红英娘家,两家人一起去找,还是没找到!”
“听说在响水滩找到了个布娃娃,挂在崖边的树枝上。”
布娃娃!
“人呢,人找到了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人没找到,估计被洪水冲走了。”
“可是红英才走没多久他家就又找了一个?”
“红英疯了后没多久,赵家那个就去外面务工了,就只有赵光喜一个人在家,到处种庄稼,想给他儿子再娶一个!”
贺知愣在原地,那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啊。曾经那个女孩子也是那样的光彩照人,也曾对生活充满了期待。
………
“贺阳,你给我滚出来!”
“你的书包里装的啥东西啊!”
江秀芬气的快要背过气了,贺阳的书包里全是石头和鸟窝。
贺阳还在玩他的汽车,丝毫没察觉到危险来临。
啪…一声,贺阳的汽车被江秀芬一脚踢出几米外。
“老子给你交这么多学费,你就给我这样学习的啊,跟你姐小时候一个样!”
黄荆条落在了贺阳屁股上。
“你打就打,别把我扯上啊!”贺知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贺阳挨了几下,拔腿就跑。
“爸…爸…妈打我!”
“你妈为啥打你?”
贺吉祥一看贺阳的书包,拎起贺阳就是一巴掌打在屁股上。
“妈,我还能去喝喜酒吗?”贺知问
“你这么大了还要去啊?”
“我想去。”
“那你带你弟去吧,酒席摆在镇上的好人家饭店。”
“妈,你们不去了吗?”
“你姐弟俩就代表我们家了!”
贺知打开请柬,看见新娘那栏写着‘木瑶’,想着名字倒是个好名字,倒要看看这个新娘子如何,有没有红英好看。
贺知找了座位带着贺阳坐在了席位上,婚礼开始了,这次的司仪不再是老书记了,而是外边专门请的司仪,一个中年妇女,抹着大红色的口红,手上戴满了金戒指,一口蹩脚的普通话,台下的亲朋好友全都在捂着嘴笑,整个人可以用珠光宝气来形容!
贺知想这是个啥东西啊,赵家这是哪里找的?还不如村里的老书记!
“新娘子来了……”
“新娘来了…”
听着周围人的声音,贺知看见了木瑶,黝黑的皮肤,厚厚的嘴唇,四肢粗壮,屁股大,个子比赵家的还要高出很多,走在一起,赵家那个活脱脱变成了一个小媳妇。
“光喜,光喜,你儿子好福气啊!”
“光喜,叫你儿子给村里的单身汉们都介绍一个!”
“光喜,你家要抱孙子了!”
………
村里的人开起了赵光喜的玩笑,但贺知觉得这个木瑶没有红英好看,她比不了红英。
婚礼后吃完饭贺知就带着贺阳走了,贺知觉得他们都对不起红英。
整个暑假贺知都窝在家里,最多的时间就是每天牵着家里的小黄牛去田埂上散步,牛吃草,贺知就看书《傲慢与偏见》。
有时候贺知也看着河对面的赵家,看着那个女人一个人忙里忙外。喂猪,挑粪,种菜,菜地里拔草,下田,给稻谷打农药………贺知想这活不都是男人干的嘛!
“妈,我回来了!”贺知把牛牵回家,拴在了牛棚里,牛开心,贺知也开心!
“你别整天看那些闲书,好好看看你的作业,别像你爸小时候,骗你奶奶,给你奶奶说要好好学习,自学成才,结果躲在楼上看武侠小说!”
“我爸小时候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你奶奶讲的!”
“哎,看来我是遗传了我爸爱看小说的习惯啊!”
贺知坐在课桌旁边,书是一点也看不进去了,心里安慰自己放假就是要好好休息呀!
“妈,河对面赵家那个媳妇挺厉害的吧?”
“你咋知道的?”
“我早上看见了,一大早就忙里忙外的。”
“赵家这下是有福了!”
“那女的是个云南人,勤快得不得了,家里种了很多蔬菜,葱姜蒜,土豆,每逢当街,就拿去卖,蔬菜啥的种的都很不错!”
“那是挺厉害的!”
“那女的人家还会耕田,你没见过了吧?”
“耕田!”
“是的,赵家那个现在天天在街上打麻将,家里都靠这女的,赵光喜老了,也种不动地了!”
“说是家里还养了两头母猪,还产了好些猪崽子,过些时候我都叫你爸去买两个小猪崽!”
贺知心里想着,这女人还挺厉害的啊,心里对她的看法有些改变了。
贺知开学了,提着行李路过南溪河的时候,碰见木瑶在河边洗衣服,堆成小山的衣服。
贺知压低了鸭嘴帽,没打算和她打招呼,想悄悄的路过,这样大家都不尴尬。
“妹妹去上学啦?”
贺知愣了一下。
“呃…是的。”
“你在洗衣服啊?”
“嗯,放了好几天了。”
“那你慢慢洗,我先走了!”
“好,那你慢走。”
贺知走远了才想起来,自己问她是不是在洗衣服?只要眼不瞎都看得出来她在洗衣服吧。
贺知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瓜。
贺知坐上了去市里的大巴车,窗外的花草树木在弯弯曲曲的倒退着,河边那个弯着腰洗衣服的人,背影也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