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快放寒假的时候，贺知接到了江秀芬的电话。

“贺知，你什么时候回家？”

“妈，下周五考试完，25号。”

“那我给你老师打个电话，你在学校多住两天，等过了27号你再回来。”

“妈，为什么要多住两天？”

“河对面赵光喜死了，那两天要出殡，我怕你回来撞上了，快要过年了，不吉利。”

“哦，那你记得给老师打电话说一下。”

“嗯，我晓得了，你在学校穿暖和一点。”

考试完，贺知在学校呆了两天才回家，坐上大巴车，发现车里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子，都是风尘仆仆的打工人，赶着回家过年的吧！

一路上贺知带着耳机，坐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街道，街上卖着春联、鞭炮、五颜六色的气球，到处洋溢着春节的欢乐气氛。

出了镇子，就是漫无边际的大大小小的山和农田，山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几处新坟，不知名的鸟儿时不时啼叫几声。

贺知在这条路上往返很多次了，以前总能在车上撇一眼就能看见的老人现在很少看见了。

———

“妈，我回来了！”

“姐，你给我买吃的没有？”贺阳先跑了出来一把抱着贺知。

江秀芬把贺知的行李和书包拿回屋里。

“马上快高考了，多放点心思在学习上，少看点小说！”

“妈，我爷爷奶奶身体都好吧！”贺知岔开话题。

“好着呢，自己种了点蔬菜，让他们不要干活了，硬是听不进去，一天天还在想着庄稼。”

“那就好！”

“赵光喜已经上山了吗？”

“上了，前天抬走的，路上撒了那么多纸钱，你看见了吧？”

“嗯，看见了。”

“说是走得急。”

“走得急？”

“嗯，听说是拿着锄头去麦子地里去除草，回家路上喝了酒，一头栽到田里，泥巴堵在鼻子口里，就这样没了。”

“眼看着马上就要过年了。”

“谁说不是呢！”

“幸好有他家那个儿媳妇，那女人能干呢。”

“里里外外操持，办丧事，请人帮忙，家里孩子。”

“孩子？她带回来的那个男孩儿吗？”

“嗯，她自己和赵家那个又生了个男孩儿。”

“当初我还觉得她没有红英好，想来是我肤浅了！”

“你一个小孩子能看出来啥东西。”

“妈，这两天我们去街上买点年货吧，我想吃麻婆豆腐了。”

早上贺知睡了个懒觉，快九点才起床。

“贺知，你再不起床，人家卖豆腐的都回家了！”

“马上，马上。”

贺知没洗脸就和江秀芬出了门。

去的路上遇见了木瑶，木瑶背上背着背篓，左右两边牵着两个小男孩，遇见江秀芬和贺知就打招呼。

“哎呀，你都回家了呀？”

“嗯，出来得早，卖点胡萝卜！你们才去呀？”

“嗯，这丫头睡懒觉起来迟了！”

“要去买点啥？”

“去买点豆腐，丫头想吃麻婆豆腐！”

“噢，那要赶紧去，卖豆腐的就在街头，我家有小葱，你来我家，我给你扯两把就行了不用买。”

“好好，那我们先走了，你赶紧回家！”

江秀芬买了两块豆腐，还有一把小葱。

“妈，人家不是说送我们两把小葱吗，你还买呀？”

“人家和你客气，你还真想占人家便宜啊！”

“哦……”

贺知正在家和贺阳打闹，听见门外有人和江秀芬说话。

“秀芬姐，都叫你来我家了，你咋还自己买葱了？”

“那多不好意思呀！”

“有啥不好意思的，地里一大片小葱，不值钱。”

木瑶说完就放了一大捆小葱在江秀芬面前。

“这太多了！不行不行，我拿一小把吧，你留着去街上卖！”

“都扯出来了，再两天去卖就不新鲜了。”

贺知看着木瑶和江秀芬在那里推来推去，这样下去她晚上都吃不上豆腐。

“贺阳把你那套新玩具借给姐姐，我明天出去给你买两套，好不好？”

“两套，不许骗我！”

“拉钩！”

“妈，这困小葱你就收下吧！”

“来这套玩具送给你！”

“那怎么能行！”

“你不收玩具，我们也不收你的葱啦！”

僵持不下去，木瑶接过了贺知手里的玩具。

“谢谢呀丫头！”

“没事儿，我们还吃你的葱了！”贺知笑到。

“那我先回家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

“那快些回去，太耽误你的时间了！”江秀芬不好意思说道。

“妈，她身体是不是不太好，感觉有些瘦小。”

“累的吧？家里就她一个人撑着，赵家那个小的不成器，老的现在又走了，她以后更艰难了！”

贺知垫着脚看着木瑶走后的背影，背没有以前直了，个子没有以前高了，四肢也没有以前粗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