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的目光在殿内游移,落在几位神情困惑的诸人身上,心中的不快略有缓解。
韩爌见朱由检沉默不语,显然是在等待自己发问,心想陛下也有孩子气的一面,便轻轻摇头,装出一副疑惑的模样:
“哦?魏公公前往江南不过两月,竟然如此迅速有了成果?”
朱由检将双手笼在宽大的衣袖中,斜倚在龙椅之上,悠然答道:
“两月时间,算上路途、布令、收缴,倒也恰到好处。眼看着要过年了,魏忠贤大概是想给朕献上一份厚礼,所以加快了进度。”
黄立极闻言,脸上露出喜色,躬身回应:
“陛下提及此事,看来魏公公的确是办得及时,不辱使命。”
来宗道闻言,心中暗自冷笑,对黄立极的奉承之举感到鄙夷,这样刻意迎合的姿态真是令人作呕。
尽管心中颇感不悦,但面色却依旧平静:
“哦?陛下,魏忠贤此次江南之行,究竟征得多少税额?怎未见其详报于户部?”
朱由检微微一笑:
“魏忠贤只是大致估算了一个数目,具体的税额还需随行的户部官员细致核算,待一切尘埃落定,自会向户部汇报。”
朱由检话锋一顿,接着神秘兮兮地开口:
“诸位爱卿,不妨猜一猜,此次商税、矿税的总额,究竟几何?”
众人听罢,先是一阵错愕,这税额如何能随意猜测?
但既然陛下有问,作为臣子,总得装模作样一番。
殿内瞬间陷入沉默,只见诸人都摆出了深思熟虑的模样。
黄立极觉得时机已成熟,正准备随意报出一个数字,却不想被一旁的韩爌抢了先机。
“陛下,”
韩爌先是一拜,随即开口道:
“臣等实在难以猜测。往年未曾有过征收商税和矿税的先例,臣等即便想要推算,也无从下手。”
话音刚落,韩爌便双手一摊,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
朱由检看到韩爌这副模样,不禁觉得新鲜,这位一向自居首辅之位,总是板着一张严肃的面孔,如今展现出这般无奈的姿态,倒也是颇为有趣。
“哈哈哈哈……!”
朱由检忍不住放声大笑,随即摇了摇头,自嘲道:
“看来是朕出的题太过难了。”
语毕,朱由检转头看向黄立极:
“黄次辅身为户部尚书,可知道今年全国的税收总额几何?”
黄立极稍作思考,随即躬身答道:
“启禀陛下,天启七年全年税收总额为一千二百万两。”
朱由检点了点头,坐直了身子,微笑道:
“诸位,魏忠贤此次江南之行,所征收的商税矿税大约在七百万两左右。”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随后满脸疑惑地望着朱由检。
见朱由检笑而不语,一副确有其事的神态,来宗道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陛下……魏忠贤他……”
朱由检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
“此次江南之行,不仅魏忠贤前往,曹化淳亦随行。”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明了陛下的深意。
曹化淳作为皇上的代表,他的同行无疑是对魏忠贤的监督,因此排除了来宗道所担心的逼迫、造假、剥削等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