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最忌讳死无全尸。
杨姬氏态度强硬,念及长嫂如母,杨征的身上又确无外伤,最终只能选择将验尸的念头搁置,不再提及。
只等七天一过,将尸体入土为安。
可恰在昨夜,杨姬氏突然将杨安唤至灵堂,谈论起杨征的身后事,两人议论间,杨安只记得倦意凶猛,不多时便两眼一黑,再无知觉。
等他再次清醒,人已经被架至此处,至于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却没了记忆。
杨安眉头紧蹙,目光一转,看向身侧。
杨姬氏提袖的手动了动,俏脸轻转瞄了一眼杨安,当他看到后者也在打量自己时,心虚的将衣袖抬了抬,遮住脸颊的同时,啜泣声大了几分。
这一切,恐怕与这恶妇脱不开关系......余光审视,杨安心中已有猜测。
如此明目张胆的构陷,定是事先预谋,杨安前身也曾怀疑,只是念及叔嫂情意以及失忆之事确有发生,导致他也不知道是否失德做了错事。
这才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招惹了刑具加身。
可现在的杨安却顾不得许多,若是任由前者大泼脏水,此番罪名坐实,按大明律,当斩!
“杨安!你还有无话说!”
“本官劝你,从实招来,否则,堂下狗头铡可不认你什么官身!”
杨安愣神之际,知县仿佛已经消耗掉了最后一丝耐心,厉声催促。
闻言,杨安拱了拱身子,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换个姿势跪了下来,道:“大人,草民冤枉。”
被人状告,他不敢以自身职位相称。
知县闻言松了口气,抓着惊堂木的手缓缓松开,沉声道:“如何冤枉,你且说来。”
知县的情绪转变并不大,可杨姬氏还是看出了端倪。
杨安仵作的身份并不是秘密,虽然他的官职并不入流,却也是半个官身。
若是因此知县有心包庇,只怕多番筹谋会付之东流。
念及此处,杨姬氏心头一紧,急忙开口:“大人!切勿听信他狡辩之言,民妇初嫁杨家之时,此贼便对我眉来眼去,夫君不在家时,他更是强迫民妇给其缝衣纳鞋...”
杨姬氏指着杨安,身子微微颤抖,神情扭曲,“想必他早就垂涎于我,说不定,我夫君也是被此贼害死的!”
你放屁!!
听得此话,杨安心头冒起无名之火,记忆深处,一股愤恨油然而生。
死死盯着前者扭曲的神情,杨安的呼吸逐渐沉重。
“呼...”
长出口气,杨安没有选择出言反驳。
因为他知道,现在的他已经落入了前者设计好的圈套,一味的反驳并没有意义。
想破局,就只有一法可行...
抬起头来,杨安注视知县:
“我家兄长平日登高涉远,身康体健,十几年来不曾生病,如今死于非命,定是人为!”
转头侧目:“杨姬氏堂前告我醉酒逞凶,此事并无实证,仅凭她一面之词正是虚无缥缈,蓄意栽赃!”
杨安不傻,面对蓄谋已久的妄言加害,他自知百口莫辩。
既然自身摘不出去,那就把水搅浑,拉人下水。
而事实也正如杨安所料,他的话音刚落,便在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
“哗!”
一众目光纷纷改变方向看向杨姬氏,不少人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杨征在梨阳县数载,自身正值壮年,从来与人为善,邻里多有往来,他的口碑确实极好,无端暴毙,自然令人生疑。
现在想想,或许是先入为主,断言杨姬氏不会以自身清白做赌注,诬告好人罢了。
可谁说,只有告状的才是好人?
杨姬氏嫁入杨家仅仅三月便发生了这一切...未免太巧了些。
低眉扫过,望着瞬间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杨姬氏心尖一颤,阴恻恻的看向杨安:“你这话,可有实证?”
“目前还没有...”
杨姬氏闻言一喜,刚想松口气,可接下来的话又让她紧张起来。
“但是可以查。”
“怎么查?”知县向前探探身子,饶有兴致。
杨安神色一顿,嘴角轻掀:
“吾乃仵作,自是...”
“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