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一早趁着雨势小了些,几人凑了凑,卖了缺了一块板子的板车,加钱买了一辆带棚的骡车。
连云只来得及甩手,将准备好的银袋子扔进棚子里,好似砸到了人,一声呜呼哀哉后,伴随着骡子撒欢似的长叫,骡车疾驰而去。
一刻不停。
她连告别都没好好说完,颇有些遗憾,下次,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与连沉哥哥再见了。
“唉!”
连云看向唉声叹气的喜人,眼中透着不解,生硬的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叹气声。
她问:“喜人?”
好端端的,怎么还叹上气了,况且,还是一向性格开朗的喜人叹气。
发生什么天大的事?
连云很是关心,论府里对她好的,只有喜人、柳儿和周嬷嬷三人。
对她好的人太少,每一个,她都很珍惜。
喜人抱着怀里的行李,抱臂,垫着下巴道:“小姐,以后咱们在京城可怎么活啊?”
“如今,大小姐的架子是越发大了,昨个,奴婢瞧见大小姐屋里的秋文带人,将表小姐屋里的东西挪走……”
秋文说的好听,把表小姐的物件用箱子装好,封起来,待表小姐病愈,再将物件全数还回去。
呵呵!
怕是傻子,才会信了这样的鬼话。
喜人就不信,只觉得大小姐行事嚣张,明摆着没把她家小姐放在眼里,小瞧人。
想到这点,她不由鼓了鼓腮帮子。
喜人愤愤道:“小姐!大小姐这么明目张胆,半点不避讳,这不是瞧不起人嘛,在家里,好歹还有老爷能给你撑撑腰。”
“再不济,去求了夫人做主,夫人碍于面子,求了两三次也都是给办了。”
喜人发愁啊!
在家时,小姐是小辈,求了夫人和老爷这些个长辈做主,不算什么。
至多,
让人觉着软弱一些。
可要是到了京城,先不提人生地不熟,京中养尊处优的老夫人会不会喜欢她家小姐,会不会给小姐撑腰?
若是大小姐当家,同辈的姐妹间,麻烦个三四次就差不多到头了。
再多,怕是要消耗姐妹间的感情。
小姐还有两年多才及笄。
两年里,谁能保证只麻烦这么几次,愁死个人。
喜人一吐为快,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心头绕着好几天的愁绪,顿时消了大半。
人肉眼可见的开朗起来,不过,是忿忿不平的开朗。
倒是同坐车厢的柳儿和周嬷嬷,罕见的,沉默了下来。
好吧……
最近一心研究和改进药方的柳儿很忙,没时间去观察周围的变化,喜人这么一提,她才发现自己错了。
毒药再好玩,也没有小姐重要啊!
另一头的周嬷嬷则是没想到,一向没心没肺、吃吃喝喝的喜人,竟然还有这么深谋远虑,心思沉重的时候。
几日常见,当真是刮目相看了。
连云仔细听了喜人的话,听见她的忧虑,连云笑道:“好了,不急这些,你觉着大姐姐这般行事是瞧不起我。”
“但……瞧不起,又有什么关系?大姐姐既让你看见秋文行事,必然是知晓或信任我不会说出去,这样的瞧不起也不算什么。”
以大姐姐现在对她还算不错的态度,相信,只要她不犯浑,做下在大姐姐看来不好的事情。
这瞧不起,也可以说是瞧得起。
因为瞧得起,大姐姐那边才对她毫无防备,这是连云的想法,当然,她也不得不这么想。
想的好一些,心情也会跟着舒服许多。
连云点了点喜人的愁眉苦脸,劝道:“好了,别想太多,多想些好的地方,等到了渡口,小姐给你买糖果子吃。”
“也给你们买,吃点甜的,心里也舒缓些。”
说着话,马车悠悠停下。
渡口边上,有百姓抓紧时间,摆了好几个摊子,卖的东西不多。
那家卖糖果子的小摊已经摆上了。
连云下了车,一眼便瞧见,眼中带着喜色,“瞧瞧,都说要想想好事。”
身后三人神色舒缓。
又上下整理了两个时辰,这艘停了几天的大船,又扬起了白帆。
顺着风,在河道中前行。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