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风轻轻吹过白府门前那片狼藉的土地,月光下映照出一幕惨烈而又诡异的画卷。
经过火牛阵的冲击,四五十之众的泼皮无赖,已经死伤二三十人,剩下的也纷纷躲藏了起来。
只留下一具具扭曲变形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散落街道上。
魏凤翎站在远处,他的眼神爆裂如火,是愤怒的火。
不过区区几百两银子,换来了如此震撼的效果,他很满意。
白府的门前,此刻静得可怕。没有了泼皮们的喧嚣,没有了无赖们的吵闹,只剩下死亡的寂静。
魏凤翎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转身离去。
“魏公子真是大手笔。”白小姐的赞赏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间的清泉。
“白小姐过奖了。”魏凤翎微微一笑,三分从容与七分淡定。
“你还真以为我是夸你?”白小姐话锋突然一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那群泼皮无赖,我们白府本没有放在眼里,过个十天半月,他们自会觉得无趣,自行退去。被你的火牛阵一搅,这下怕是白府惹了腥,洗也洗不净了。”
魏凤翎站在那里,不接话反而狡黠地笑道:“其实我仰慕小姐多时,今天也就是简单地想为白府解一下围而已。”
白小姐冷若冰霜,言语如同冬日的寒风,刺骨而决绝:“你走罢,有你就没有白府的安宁。”
魏凤翎长叹一口气,却也不死心,恳切地问道:“那我如何才能获取小姐的芳心?”
夜色中白小姐的目光如秋水般澄澈,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缓缓开口,:“玉树临风潘安貌,才高八斗子建才。百年难遇文曲星,万中无一状元郎。”
魏凤翎听罢,心中既是震撼又是苦涩,要想俘获她的芳心,绝非易事。
见她把话说得如此绝决不忍问道:“小姐莫不是搪塞魏某?”
白小姐叹了一气说道:“人道是,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公子不懂吗?”
风,轻轻地掠过窗棂,带起一阵阵细微的颤动。白小姐的回答带着冰冷刺骨的寒意。
“小姐,您的意思是……”魏凤翎紧紧锁定在白小姐的面容,试图从中窥探出一丝情感的波动。
白小姐缓缓抬起头,她的目光穿透了夜色,仿佛能看透人心。她轻启朱唇,声音清冷而坚定:“魏公子,世间万物皆有定数,缘分亦是如此。你我之间,本就是夏虫不可语冰,蟪蛄不知春秋,何必执着?”
她的语气平静如水,却字字如刀,直刺人心。魏公子只觉得一股凉意自心头升起,这番话已经将他们之间的任何可能性彻底斩断。
“小姐,我……”他还想说什么,但白小姐已经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她的步伐轻盈而坚定,每一步都像是在宣告着一种不可逾越的界限。
夜色更浓,风也更急了。他站在原地,望着白小姐渐行渐远的身影,这一转身,可能就是永远。
白小姐的话,像是一把无形的剑,将所有的幻想和希望一一斩断,在魏凤翎心里留下一片伤痕累累的幽林。
她忽然走了回来,眼神锐利如刀,空气似乎都在颤抖,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眨眼,只听“啪啪”两声脆响,魏凤翎的脸上已多了两个鲜红的掌印。
他没有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她,转身离去,留下一地的寂静和那两巴掌的回音,风筝一般飘然落地。
魏凤翎轻轻一笑,声音轻柔,带着几分俏皮说道:“你看咱们的名字,凤翎,蛟羽,凤对蛟,翎对羽,是不是对仗很工整?”
“咱们这就好比是蛟龙夺凤。”他说话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有力,仿佛每一句话都能在小姐的心上留下痕迹。
白小姐,眼眸里闪烁着光芒,轻启朱唇,声音清脆如银铃:“你是蛟龙?”
魏凤翎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柔光:“不不不,小姐是蛟龙,把我这只凤的心给夺了去。”
白小姐沉默了,她的心中似乎有一股暗流涌动,但她依旧保持着那份冷静与高贵。
“小姐,你就同意了罢,只要你答应了我,我立马找媒人上门提亲。”魏凤翎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急切,一丝期待。
白小姐的话语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锐利:“那你和那街头强抢民女的泼皮无赖有什么区别?”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雪中抽出的刀刃,无情地切割着魏凤翎的心。
魏凤翎拂袖离去,没有分辩,他没想到,白小姐眼中,他竟是如此不堪。
突然,一声尖锐的破空之音响起,划破了静谧的空气,只听当的一声,府内的红木大门我了一支羽箭,箭羽颤动。
白老爷正与夫人在正堂叙话,他缓缓地取下那支箭,只见箭身上系着一张纸条,那字迹歪歪扭扭,似鸡刨狗啃一般:
“白老爷,小婿是薛州知府之子,对白小姐一见钟情,欲结连理,共谱佳话。若是不从,我就叫我父亲给矿监支个主意,到你家去开矿,再定你个对抗朝廷开矿,定搅得你家鸡犬不宁,家破人亡!好好考虑清楚,与我薛家作对的没有好下场!”
堂屋里烛火摇曳,映照出一室的不宁。白老爷子手中的信笺,让他瞬间脸色铁青,胡须颤抖,怒气冲冲地将那纸片甩向一旁。
白小姐轻轻弯腰拾起那飘落的信笺。她的目光扫过字句,脸上的温柔瞬间凝固,化为冰霜,银牙细咬怒道:“好一个无耻之徒,竟敢如此放肆!”话音未落,她已将信撕成了无数碎片。
她转念一想纸上的话也不可不信,如今薛家攀上了京城来的连公公,在薛州府到处“开矿”,搞整个薛州府人人自危。
凡是得罪过过薛家,只要连公公开口在哪一家发现了金矿银矿铜矿,哪一家不是被矿监强行上门挖洞开矿?若是给连公公交钱还能善了。
若是不交钱,难免被定个抗矿诽义朝政的罪名抓去治罪。
父母白发苍苍正是安享晚年之时,自己不能连累二老。
她心如乱麻,她站在窗前,望着那无尽的黑夜,任由指甲把肉掐得生疼。
风,轻轻地掠过窗棂,带着一丝凉意,也带着一丝哀愁。屋内的烛光摇曳,映照出两个苍老的身影,他们的眼中闪烁着泪光,那是岁月的沉重,也是命运的无情。
思索再三,白小姐终于说出了决定她一生的话:“爹娘,女儿以后不能在二老膝前尽孝了。儿若不嫁到薛家,只怕那薛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为了二老,儿……只能嫁给那个人了。”
白老爷的手微微颤抖,手中的茶杯几乎要脱手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