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的离职申请递交到马总手里的时候，他表现地非常吃惊。“布总，是不是找到了什么新的商机了啊？”马总问。

“福美来这边的工作基本上已经很安定了，我继续留下来，很难再创造什么新的价值，；自主创业是迟早的事，滑县老家是蔬菜种植基地，当下是电商往生鲜移动的最佳时机，我和几个朋友打算一起朝这个方向走走。”阿布认真地说，的确都是他的心里话。

“布总也实在是太客气了啊，你在福美来，就相当与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啊。”马总显得很遗憾，“如果是对工作、对报酬有异议，你尽管说啊，我百分百答应。”

“对于在福美来的工作，我一万个满意，马总给予的管理权限，可以说是只手遮天了，任何提议都会得到响应，这对一个职业经理人来说，真的是非常难得的信任了。我们零售圈子里的朋友们，都羡慕得不行啊。”阿布恭维着说。

“在福美来系统里，来来回回的少说也有七八任总经理了，我们家里人在一起聚会的时候，总也会提起来，感觉布总能力最强、最有眼光、也最有办法，是当之无愧的总经理，想要你跟着咱们家一直走下去嘞啊。”马总语气诚恳地说。

“这也缘于我自己的野心吧，还是想要趁着还算年轻，再折腾一下。”阿布笑着说，“我也想像马总这样，做个大老板啊。”

马总没有说话，他皱着眉，手里摆弄着桌子上的茶砖。

阿布也没再说话，他的眼睛四周扫了扫，才注意到摆在屋角的音响，这时候正在播放一首粤语老歌，音量调节得不大，但也能听出节奏动感有力，悦耳的旋律让阿布似曾相识。

“布总，能听出来这是什么歌么？”马总抬起头，看到阿布正盯着音响，笑吟吟地开口问。

“应该是港台歌手翻唱的歌曲吧。”阿布小时候学过古典吉他，这个旋律很熟悉，是巴赫的“G大调小步舞曲”。阿布可不想表现得像个“小灵通”一样，打破这种没有意义的平衡。“唱得啥我就不知道了，听不懂粤语啊。”

“布总，这可是一首很厉害的歌啊。”马总哈哈笑了起来，“香港著名歌手林子祥的《数字人生》。”

“歌词大意是说人的一切特征都被数字化了。”看阿布认真听，马峻岭显得有些得意。“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人与人的认知，都是凭数字代码来相互了解的。是不是很有警示的意义啊。”

“我们的出身，我们的智商指数，也就是我们的IQ值，还有我们的身高体重，血压血糖，还有我们的银行存款，甚至身份证编码，一切一切，都是凭借着量化的数字来表现的。”

“这个问题还倒真的是这个样子啊。”阿布随口说，“是这么回事。”

“布总，你看我们在现实中不就是这样么？就拿两个年轻人谈恋爱来说，见面就打听对方的年龄、身高、体重、健康状况，月薪多少、住多大的房子，开什么档次的车，最后再来一个综合得分，双方对比一下数值的差距，来确定对方是否与自己要求相符，人的价值都是通过数字来体现的。”马峻岭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是啊，一个个欢蹦活跳的人，被这样量化成了一串串冰冷的数字。”阿布笑了说，“最可怕、最可悲的是，这些数字，恰恰就是我们绝大多数人为之奋斗的人生啊。”

得到阿布即将离开福美来的消息，“七匹狼”的商户马大力，就约上了张晓辉，几个人悄悄来到了阿布暂住的马家小院。

“布总，你给我们的帮助真的太大了，听说你居然要从福美来撤了，我们就跑过来，想要请布总一起去吃个饭啊。”马大力诚恳地说。

“大家都是自己人，就不用那么客气了啊。”阿布连忙起身迎到，笑着说，“咱们买些凉菜、酱牛肉，搬两件啤酒，就在院子里边喝边吃，边聊天吧。”

“布哥，到底是真够爽快啊！”张晓辉感慨着，“当年真的应该跟着你干了啊！”

张晓辉也曾经是CK的员工，当年跟随着阿狸在摩登广场开店，后来阿狸和阿布交接前，张晓辉已经被任命为洗化用品课长，所以他选择跟随阿狸开赴了新战场，不聊阿狸在苏州开下一家的店的时候，被CK风险防范抓住了把柄。阿狸就把张晓辉甩出来当了背锅侠。

“其实当年，我也是有心跟着布哥一起，但阿狸不批准，结果后来他出了事，我们这一群跟着他的就都倒了霉。”张晓辉拉着阿布一连喝了好几杯酒，趁着酒劲儿大声说，“结果，CK系统的哪家店都不要，人事通知说，除非愿意换装从基层做员工做起。”

“后来大家一起合计了一下，干脆就都离职了，也算是集体被开除了。要是认布哥当老大，跟着布哥干，绝对不至于混到那种地步。”

“是啊，我看这几个跟着布总一起过来的，有走的、有留的，能力都很强，布总的带队本事，我们可真的算是领教了。”大力也附和着张晓辉的话。

“那一年，我接手摩登店的商品处，就听人事跟我讲过，说洗化课的张晓辉能力非常强，我也向店总提交了申请，可给我的回复是张晓辉已经调往开店部了，留不住啊。”阿布笑着冲大力连连摆手，编了一个小小的谎话，也算是抚慰张晓辉了。

“不过，我倒是真的没有想到晓辉，你居然回开城老家了啊。”阿布摇了摇头。

“其实，谁不想在大城市好好发展啊？”张晓辉无奈地说，“我最初的打算，也是要留在郑州继续工作的，但实话说，再加上从CK离职后，零售行业内都知道我们职务侵占的事情，完全就不会给解释的机会。在郑州勉强又呆了半年，生活成本实在也太高了，就带着老婆一起回开城了。”

“实际上，开城也很不错的啊，节奏慢，物价也不高，自家有房有田，不愁温饱，乐得自在，是神仙日子啊。”阿布笑呵呵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