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太阳还没升到可以看得见的时候，顾天心就已经醒了。他坐起来，稍稍活动了一下腿，虽然还有些僵硬，但已经可以走了。他起身下床，床边是萧澈昨晚给他准备好的衣服。他摸了摸，一一换上，洗漱后在镜子前稍稍收拾了一下自己，便慢慢地走了出去。

顾天心闭上眼睛听了听，萧澈屋里没有人，反而是屋外传出了点声音。顾天心拉开窗户，手撑着窗沿探出身去，反手勾着窗沿落在梵心剑上，御剑向别墅后去。

别墅后面是悬崖，正对着一片茶田，没有前庭那样的围墙遮蔽，更为开阔。紧挨着别墅延长出来做了日式的架空木台，边上是木阶下到下沉庭院。院里摆了些盆栽、怪石，引了一条水流穿过。碎石成路，流水潺潺，别是一番韵味。庭院用花丛将悬崖边搁在了另一边，悬崖边用石板铺了个太极八卦，俨然是一块演武场。

果不其然，就在那块演武场上，萧澈一人一剑，身如燕剑似龙。顾天心看着萧澈一时心痒，提着梵心从半空刺去。萧澈感到身后的风，抬手用天心剑挡了一下，辨出是顾天心的灵气便往后退了几步，让出地方给他落下来。

萧澈挽了个剑花，收了剑，竖起三个手指，道：“我们约法三章。”

“好，你说。”顾天心也落了剑，剑尖垂下。

“一，不许使用灵力；”萧澈一一收起手，道，“二，不能用术法；三，我赢了，你要请我喝酒。”

“那……我要是赢了呢？”顾天心眼睛亮亮的，唇角也不自觉地勾起，满脸都是笑意。

萧澈想了想，道：“随你提。”

“留着吧，等我用得到的时候。”顾天心笑着，提剑上前。

萧澈一招“迎风挥扇”荡开他的剑，笑道：“好啊。”

顾天心挑剑再刺，萧澈赶忙挥剑荡开，一连几下，萧澈已然后退了数步。

“我赌萧子清。”姬长归道。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的，站到门，对着同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木台上喝茶的邱鑫说着。

“那……我赌顾初念好了。”邱鑫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放在桌上。她又取出一个杯子，涮了涮，为姬长归倒了一杯茶。

“你泡的什么？这么香。”姬长归坐下来，拿起茶杯喝了三口。

“玫瑰花，”邱鑫看着远处顾天心和萧澈的对练，头也不回地回道，“十五万。”

小白端着些点心出来，放在桌上，回屋去了。

姬长归拿起一块点心，道：“行，十五万就十五万。”

不一会儿，小白又端来些粤式茶点和水果，一一摆放好，对着邱鑫躬了躬身，进了屋子。

邱鑫拿着茶杯，偏头看了一眼姬长归，笑了笑。

萧澈闪身转到了顾天心侧面，避开他的横扫，侧身刺了过去。顾天心回身闪开，顺势就着他的横扫仰身后翻拉开了距离。刚一拉开距离，萧澈便提着剑刺过来，顾天心跳起，轻轻落在萧澈的剑尖上，剑尖直取萧澈的眉心。萧澈仰身险险避过，顾天心便一个空翻落在了他身后。萧澈还未调整好身形，顾天心的梵心剑便已经落在了他肩上。

“输了输了。”萧澈移开梵心剑的剑尖，抬手收了天心剑，直接坐在了地上。

顾天心笑了笑，挽了个剑花收势，伸了一只手给萧澈。萧澈笑了笑，摇了摇头，自己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勾着顾天心的肩去找姬长归他们。顾天心笑着，那只伸给萧澈的手在身后慢慢攥成了拳。

“十五万归谁了？”萧澈坐下问道。

“我，”邱鑫把茶放在萧澈和顾天心面前，笑了笑，道，“初念，回头分你一半。”

“谢谢教主。”顾天心笑了笑，拿起茶杯来喝了三口。

姬长归嚼着点心，看了一眼萧澈，道：“你小子是不是也应该出一半？”

萧澈放下茶杯，笑眯眯地道：“这赌是您老人家打的，赌注也是您老人家应的，关我什么事？”

“啧，”姬长归挠了挠鼻子，叹了口气，指着萧澈道：“不争气啊！”

“多谢，”萧澈笑道，“承蒙夸奖。小子我就是这么不争气。”

“别赖账，快给钱。”邱鑫伸手敲了敲桌子。

姬长归不大情愿地掏出芥子袋，从里面磨磨蹭蹭地翻出一个小金块，抛给邱鑫，没好气地说道：“给，只多不少！”

邱鑫掂了掂手里的金块，笑道：“确实，半斤。金价最近涨了，按630算，半斤就是……十五万七千五。嗯，再刨去线上转款的手续费，就是七万八千七百四十六块零六分。”

邱鑫打了个响指，小白立马出现在一旁。邱鑫把金块抛给小白，道：“收好，给顾先生打钱。”

小白躬了躬身，道：“是。”小白进了屋里，不一会，顾天心的手机就响了。顾天心摸出手机来看，正是银行的到账短信。

姬长归看了看萧澈，又看了看顾天心，最后看向了邱鑫，道，“丫头，咱俩打一场？”

邱鑫拿着茶杯，看他，半晌道：“有好处吗？”

姬长归从芥子袋里摸出一个白玉，放在桌上道：“赢了，归你。”

“不要，”邱鑫扫了一眼那东西，道，“我现在就是个凡间商人，要修士的东西干什么？”

姬长归眼睛转了转，收了白玉，凑到邱鑫耳边说了句什么。

邱鑫转头看他，严肃了几分道：“当真？”

姬长归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邱鑫喝了一口茶，把茶杯放在桌上。转瞬，邱鑫人就在演武场上了，手里提着一杆枪。

姬长归笑了笑，吃完了手里的点心，拍了拍手，走去演武场。

“那杆枪……”顾天心跟萧澈对视一眼。

萧澈点了一下头，道：“是无名。”

“无名，血刃无名，”王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倚在门口，定定地看着远处的邱鑫，道，“一百多年啦……好久没看见小姐拿出这把枪啦。”她年迈的脸似乎在那一刻有了些少女的朝阳气。

“王妈，请。”萧澈让了让地方，给王妈坐下。

萧澈和顾天心对视一眼，问道：“王妈，血刃无名是怎么回事啊？”

王妈笑了笑，看着远处对练的两人，道：“兵器，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你们看。”

萧澈和顾天心顺着王妈的视线看过去，邱鑫枪尖直指姬长归，姬长归侧身躲过，剑尖才堪堪够到邱鑫。邱鑫收枪横扫，姬长归抬腿，将枪压了下去。姬长归一脚踩在枪上，与邱鑫对峙着。

王妈接着道：“其实小姐的枪，不只是枪，那枪的枪尾藏着一柄峨眉刺。那柄峨眉刺，就是血刃。”

王妈话音未落，就看见邱鑫从无名枪的枪尾抽出了峨眉刺，向姬长归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