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节哀,节哀。”
“十几年前的事了……还什么节哀不节哀的。”
赵樯强作笑颜,赵橹却已离开。
仆役说赵得出去了,赵橹就出去找。
死了,真是奇怪,竟然会死了。既然这样,赵蒙死了就死了吧。刚才应该问一下是怎么死的,以后就不好开口再问了。十六年而已,家里竟变成这样。我在的时候,二十六年似乎也没什么变化嘛。不会我下次回来,赵家已经没了吧……
他突然不平起来。
哈!赵蒙死了,相比起来还真是件大事!竟然这个主动告诉我,那个却……我要是问的赵得,还不知他会怎样把这个老货的死说的严重呢,至于李婳,一句话也就够了。死了,两个字也就够了!
赵蒙的死是件大事,赵樯的妻子李婳的死则不是。赵橹虽还没有发现任何足以证明他观点的证据,却已凭着经验慨叹不公了。
他铺开神识,山丘的形状和其间的人的气息在脑中浮现。若只用神识探看外界,是怎样的空旷而寂寞、拥挤而无意义呢?不会隐藏自己的,即使是一棵草的灵气也纤毫必见,隐藏自己的、不在了的,竟连呆板的石头也不如,连形状也没有了。
赵得正在侍弄茶树,感受自己动手的乐趣,当然不会隐藏自己的气息,只是赵橹的神识还不能覆盖赵家的整个茶田,才没有发现。
赵橹飞上天空,细致的泥土在他眼里不再细致。好久没飞了,跟一帮炼气待久了,都好像忘了筑基是可以飞的了。他草草扫视,当然是找不到想找的人的。他叹了口气,立刻感到这口气溶化在了空中,杳无踪迹。他开始飞来飞去地找赵得了。会不会撞见一座新坟呢?他想,不可能的吧,又不是乱埋人的,再过一段时间,赵蒙的尸骨也会悄悄地过来的吧?不过埋在鸥鹭宗那边也有可能。唉想他干什么呢。
怜爱地抚摸着芽儿的赵得感觉到有人飞近,虽已从神识得知是赵橹,还是转身仰头看着他飞下来。
“啊呀,是赵橹啊,怎么飞行灵器也不用?”
“这一点距离,再说我也没有啊。”赵橹笑呵呵的。
“啊,那这次走的时候带一件吧,家里应该还有多的。”
这就催我走了?
“再说吧。我是来问您今晚有没有空。”
“我向来不忙,什么事?”
赵橹说了讲道的事,赵得爽快地丢出一块灵石。意料之中,赵橹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又想起来问赵化在哪里。
“谁知道他去哪里鬼混了,明明过两天就要出发去送茶叶了。”赵得又丢出一块灵石,“算我的。”
“啊,我刚听说,嫂子好像殒命了,是怎么回事?”
“你哥说的?他想必不愿说得详细吧……”赵得神色暗淡下来,“她说闲在家里无聊,就跟赵化去送货,前几次还没事,赵化也说她……是很好的帮手,很勤快。后来有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掉队了,赵化当然是很快就去找她,但还是晚了一步。”
“这样?”
“是奇怪。她是稳重的人,赵樯也跟着去过……只要是同行的,哪个不说她可靠的?但那次就是这样。赵化本来以为是有迷惑能力的妖兽引了她去,但后来找到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妖兽。这实在是……赵樯接受不了,我也接受不了……”
“坟……”
“只有一个衣冠冢。”
“啊……”赵橹把握不住自己的思想了,“我还听说长行真人坐化了……”
“嗯,真的。”赵得环顾茶田说,“问题不大,只是别向外乱说。”
“那当然。”
赵得点点头,赵橹看他没有再要说话的样子,就飞走了。到头来,他成了最轻描淡写的一个,最接近他偏见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