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宅不以奢豪见长,近年来扩建的部分更是不气派,却自然有一种别于散修小屋的自信,和赵橹平时随随便便的作风有所不同。王崆峒看了有点被震撼到,挺高壮的一个人倒显得畏缩起来。刘令原本是俗世的贵族子弟,见赵宅和凡人的宅子差别也不大,没有大惊小怪。
赵樯让一旁候着的同姓家仆赵文带三个幼骏去空屋子。赵橹这时才注意到赵宅似乎比他走时大了不少,本来摆得离门挺近的几棵扭成奇怪形状的小树现在离门很远,本来在围墙外面的这两棵又高又直的树竟然跑到里面来了。
赵橹再往里看,好,厅堂还在原来的位置,只是离门口有点太远了。他熟悉的小树同以前一样摆在厅堂门口两边,还用原来的盆子装着,又添了一块假山石。赵橹走近了看,这完全就是一座缩小的山,上面有代表树木的草花和代表湖泊的水坑,里面的湖水大概是下雨的时候积的。最让他惊讶的是趴在水边的甲虫,甲虫一动不动。
如果刘令在他旁边,会告诉他这是先把虫子戳死,再用细针固定上去的,俗世也有这种东西。但刘令不在,赵樯激动地说个不停,赵橹就没问。
赵樯在说弟弟不在的时候赵宅是如何扩建了一圈的。他省略了扩建的原因:茶叶卖不出去,茶田闲着也是闲着。他说自己是如何和赵得商量,赵化又是怎么插进来把本来很好的布置给改了。赵橹听着,神识一扫整个赵宅,也觉得新建的部分有点杂乱,正要附和,两人已经到了厅堂前。透过开着的门,可以看到赵家重要人物齐聚一堂。
在座的人是赵得、赵化和赵得妻子胡岫,还有一个赵橹不认识的年轻人,看年纪应该是赵樯的儿子,赵橹离家时赵樯妻子李婳正怀孕。除了这个年轻人是炼气六层,其他人都是筑基期,赵得筑基中期,其余初期。本来还应该有赵樯的妻子李婳这个炼气圆满的,但赵橹并未看见。
赵橹说:“我回来了。传讯符太差,只能传给门派了。”
这本来是赵樯想问的,现在赵橹给出了合理的解释。质量不好的传讯符的目标必须设定的大一点,才不会收不到。
问题没问就解决了,大家都很放松,赵樯更是在心里责备自己之前竟没有想到这点。
赵得开口说他在外辛苦了。赵橹心里想着十六年前离家时父亲轻蔑的神色,说自己选的路罢了。赵得只是哈哈一笑,虽然笑得有点勉强。
赵橹环顾厅堂,陈设没什么大变化,座椅木制,扶手摩擦得很光滑,椅子长期放置,致使石板地面在椅脚处有凹痕。空气中充满了檀香和茶香的混合体——茶香是整个赵家都有的,檀香是厅堂独有的。
赵得接着介绍赵洺:“这是你哥哥的儿子,赵洺。你再启程的时候可以带上他。”
这让赵橹吃惊了:“家里想让他去游试?”他做错了什么?
赵得点头。
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赵橹不免想起左家。难道我们家也已经衰落得如此了吗?他没有再问,热情地表示欢迎入伙。
于是全场只有赵洺还不太舒坦了。他还不是坚定地认为游试好,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想赵橹会说现在人太多了,不行。用神识探测到有三个幼骏时,他还真觉得这是有可能的嘞。
好在他也有心理准备了,没有太难过。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赵橹的外貌,竟觉得自己像赵橹多于像赵樯.他和赵橹相比其他赵家人柔和的面相要显得更有棱角一些。赵洺不禁怀疑就是这样的面相预示着两人都要在外漂泊而不是在家守业或是简单的外出行商。
赵洺思考面相和命运的联系时,其他几人闲聊起来。
眼下已无外人,赵得自然说起茶田缩水的事。赵樯本不想说,但想到赵橹肯定已经观察到了,不明说反而不好。
“整个户陵现在都是这样。我本来觉得这里可能会好一点。”赵橹说,“我的幼骏里有个是左家的女孩子,他们那边也是,产业被星尘商人影响了,免试名额又不够,把小辈送出来另谋出路。”
“是了。星尘人来了,蝗虫过境。有什么能啃的都啃光了。”说话的是赵化。他是负责跟远地方的买主联络和护送茶叶的,对此感受由其深:“他们的东西说起来,也不比户陵产出来的好,就是便宜。搞得我们也不得不压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