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荼浪坡到蕖州有三十七里地,途经一个叫多噶山寨,寨子里住的都是苗族,也是蕖州辖地最大的一个苗寨。人口有三百多,山上石头多,土地贫瘠,只能种些苞米粟米。寨主是四十三岁的八爷,见寨民无法维持温饱,迫于无奈也会下山抢些富裕人的钱财分给寨子头的老弱妇孺人家。
何将军巡查时来过寨子,见过八爷,知道他们过得艰难,睁只眼闭只眼便过去了。
今夜,安家老小在军营里睡了个踏实觉。
翌日,红霞满天,何永带着士兵一路相送到路边,他不忘叮嘱安显荣:“前面不远,你们会经过一个叫多噶苗寨,寨主不是土匪山贼,但一寨子三百多口没有东西吃的时候,他会带着一些壮汉下山抢些钱财珠宝,接济寨民……你们若遇上了,别伤了他们就好。”
“不是灾荒年,他们为何没有吃的?”安显荣之前没有收到蕖州上报来的奏折说这边有饥荒。
何将军长叹口气,替他们叫屈:“那寨子头山上多是石头地,沙地,缺水厉害,只种得了玉米和粟米高粱,蔬菜种出来都是干巴巴的。唉,那寨主不忍他们挨饿,下山来劫富济贫。”
安显荣眉心拧的紧,淡淡道:“知道了。走了。”
何将军见他当个车把式,怎么也不能把那个威严无私的户部尚书和他联系在一起。“安大人,你这车把式倒是做得很像。”临了还要打趣他一下。
“何妨?”安显荣轻笑道,“多谢何将军招待,后会有期。”抱拳谢过,再次起程踏上路途。
没走几里地,还真有人拦路。为首的便是八爷,身高八尺,头缠蓝布,无领短衣,脖子上戴了一个银色项圈,腰上围了一圈褐色土布,里面插了一把弯刀,活脱脱的土匪装扮。只是八爷的眼神柔和些,不像其他土匪眼神里都是狠厉杀气。
安显荣猜到此人应是那个寨主了,也不识破他,看他怎么劫财。
“留下过路钱,饶你们不死。”八爷连威胁的口气带着点心虚。
“好好好,你们想要多少才肯放我们过去?”萧炜好笑似的看着安显荣说了这么一句为难劫匪的话。
换成其他土匪,早就上车来抢了,八爷说的没有自信,本就是虚张声势的,听得问他要多少钱才放过他们,一时为难,报多少数?十两几十两黄金还是白银?
安显荣见他犹豫,知晓这个八爷的确为难,便装作害怕,在怀里故意抠抠搜搜地摸了许久,才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张折成指宽的十两银票。这够他们度过一段时日了。“大哥行行好,我们的银钱被前面的土匪打劫完了,就藏了这一张银票,都给你,放了我们好吗?”他将银票展开递过去。
八爷垂眸斜倪了一眼银票,诱人得很,可以买很多石米了。方闻他们已被打劫的只剩这一张票了,心下有些于心不忍了,便问:“你们要去哪里?车里装了什么珠宝?”
“去夜州投靠亲戚,车里是内人和四个孩子。”安显荣还掀开小半布帘让他看一下里面。
安清诺抱着琛儿惶恐地看向外面,和八爷对上了视线,即刻又垂下双眸。她们的包袱里也就将将够大家一路吃喝拉撒到夜州的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