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您还需要什么吗?夫人?我不能眼睁睁让您一个人待在荒郊野外!”约翰说。
“我好想守在这里,陪陪我的可怜孩子!”
“夫人,当务之急是躲起来。我可以带您离开,如果警察抓不到您,您就还可以找到一家修道院住下,我听您说过在修道院里度过童年,应该能够习惯那里清苦的生活。”
“哼,”她苦笑了一下,“我才不要忏悔!但是我需要你先帮我把这具尸体抬走,扔进河里。我们来时附近好像有一条什么河。”
“忘忧河!”
“对!”
“夫人,如果用我的马车装尸体的话,以后车就不能用了。”
“我早就考虑过了,所以才带了绳子。你马车的底座里,我放进了五百倍你以往的工资,你足可以用它买一栋大房子带上花园和庭院,再多一辆马车根本不在话下!”
“血,我怕!夫人……”约翰还在推辞。
“刷!”夫人又亮出那把尖刀,约翰吓得直往后躲,但是夫人却恢复了镇定自若,在尸体流血的伤口上又划了几下,让伤口开得更大,放尽了那个人最后一滴血。
“没办法,谁让我是罗比医生的养女,而且从小在修道院也看惯了生死,我想像你一样瑟瑟发抖都做不到,复仇以后心情终于舒畅。”夫人耸耸肩,对约翰笑了笑,煤气灯下,她脸上明明暗暗,嘴唇呈现出葡萄灰色,她说,“你的马车底座里,我还放了裹尸布和厚口袋,你帮我取一下。”
她现在丝毫没有刚开始那么紧张了。她早就用披巾系紧腰身,显得干净又利落。
擦净伤口、装殓尸首差不多都是她一个人完成的,约翰全程看得目瞪口呆。最后,她还不忘用石灰撒在那些血迹上,再用靴子踏得很平。那个死人躺在口袋里面,让人会以为它是一袋粮食。
“我已经不恨你了,现在你的债务结清了。愿上帝保佑你的灵魂,如果你算有灵魂还知道忏悔的话。”夫人对那具尸首说,踢了他一脚。
那个人当然是有灵魂的。他刚才灵魂出窍的时候我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他的灵魂只有一只手掌那么大小,黝黑黝黑的,蹲在他尸体的胸膛上,活像一只脸皮发皱的沙皮。
约翰唯一能够帮她做的,就是把这个口袋抬到大道上,用绳子拖在马车后边。他们都跳进了车里,任尸体拖在后面渐渐腐烂发臭。牧师的灵魂也一跳跳上袋子,紧紧趴在上面。
“驾——”马夫甩起鞭子。煤气灯和轱辘轱辘声都渐行渐远了。到了那个山坡我看见他们停了下来,那袋东西,被他们推下另一面的山坡。几处溅起的水花,表明夫人的设计已经如愿。
那个小小的黝黑灵魂,比煤块还要沉重,几乎跟它同步,也打着滚儿,跟上前去。
天边终于略露出了一点玫瑰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