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领头的男人声音中已经有了警告意味,“我们在执行公务,请您理解。我知道我们要带走您的妹妹让您心生不满,但我们只是按规章制度办事。宋卿是上面点名要带走的,我们也是没办法。”
“我清楚你们要带她去干什么,我也知道你们是谁。”宋黎沉声道,“但我说了,她现在不能走。必要的时候,我会送她离开,不需要你们操心。”
“宋先生,必要的话,我们会采取强制手段。”
“您在知情的情况下拒绝透露实情,隐瞒工位人员已是大忌,如果您继续阻碍,您在组织这里可获取的利益将会被大幅度削减。”
“您在组织里被允许行驶的一切特权都将被删除。”
“即便如此,您也要继续阻止我们吗?”
宋黎眼神晦暗不明,瞳孔充血,似乎都快要被染红:“我说了……”
“不行!”
“哥。”
宋卿的声音。
宋黎愣了一下,转过身,宋卿就站在他面前。但宋卿于他而言还是太矮了,以至于他需要低下头俯视她。宋卿的个子小,此刻宋黎背对着灯,阴影一整个将她罩住。
“哥,冷静一点,我跟他们走就好了。”宋卿语气平淡,仰着头安抚着面前的哥哥。
宋黎瞳孔一缩:“不行,你不能跟他们走!绝对不行……”
宋黎的语气平稳下来,因为宋卿拉扯着他的衣角,示意他蹲下。
“哥。”宋卿轻声唤着。
宋黎眼神涣散,但很熟练地乖乖蹲了下来。
宋卿伸手,但这次没有铁链的束缚,她一瞬间有些不习惯。她轻轻理着宋黎有些杂乱的头发,就像曾经的每一次那样,在宋黎每次为她感到痛苦时,无声地安抚他。
过去的无数次,她都曾做这个动作。
在地下室里的时候,每一次,她被注射完药剂,脑中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是呆愣愣地注视着前方,双眼无神。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该是什么想法。
她应该恨他们吗?还是感谢他们?
她没有别人的烦恼,别人的忧伤,同时她也失去了欢喜、高兴的能力,有时她甚至会失去思考的能力,那时的她,就像是一直被困于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的木偶,被人用铁链栓起来,无欲无求,无情无心。
她的四肢和脖子上系着锁链,随便动一下,就会发出声响。这声响在无人的地下室里显得相当突兀,但同时也很像地下室入口的第三层防盗门被人取下缠在上面的锁链时的声响,这意味着有人来了。
当这种声音不是从她身上发出时,就会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是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
他们大约有十来个人?
宋卿对此没有认真细数过。因为刚刚被锁起来的时候她情绪很不稳定,每天除了发疯就是诡异的安静。而她发疯时,这群人就会及时出现,迅速拉紧她身上的锁链,把上身拉起来,将绑住双手的锁链拷在墙上,强制性地让她从床上被吊起来。
这时候,她就毫无攻击性了。
然后一个男人会从药箱里取出一支注射器、几个小玻璃瓶,将玻璃瓶里的药剂一点一点地用注射剂吸进去。
另一个男人会从箱子里取出一只黑色签字笔,一张用垫板夹起来的报告单。
其他人会摁住宋卿,防止她乱动不配合打药,尽管她四肢被锁,脖子上的铁环连接的锁链也被男人死死拉住。
“不要……我不要……”
刚开始的时候,宋卿看着那只针扎进自己的脖颈,也会哭着祈求他们放过自己,可惜她忘了,他们从不会对她的任何言行举止在意并回应。
她似乎根本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他们手中的木偶;他们也不是实验者,他们是傀儡师,日复一日地拉起她脖子上的锁链,探究如何让她变得正常一些。
变得……更像一只木偶一些。
“阿杏……”
她尚存感情时,也会一遍一遍地悼念死去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