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浩和宋时一并排走着，这里说是食堂，但最多只能算个可以吃饭的屋子，尽头的窗口可以看见后厨，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正在忙碌——那里看着倒是种类齐全，各种厨具应有尽有，锅中隐隐散发着诱人的饭香。

他没有关注更多的细节，只觉得这个厨师先生长得倒是和蔼，一副总是笑眯眯的模样。

“秦大叔！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宋时一闻到那香味就迫不及待快步上前探头看去，霍雨浩有些拘谨，便只是后错一步。

他之前来了两次都没有见到这里的人，每回都是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每个人的饭菜，他们按需就做坐可以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食堂的厨师先生。

“看把你馋的，好像我饿着你了一样。”那“秦大叔”笑道，推开一旁的隔门伸手给少年敲了个暴栗，这才侧过身去，让身后造型怪异的小“推车”缓缓自行驶出。

这小推车通体流转着金属的光泽，中下部凹陷处隐约亮着神秘的图腾，顶端两只机械臂托举着两个托盘，不易察觉的魂力波动随着车体的行动而流转。

没有任何人引导，几乎自然而然地，这半人高的金属架子便将两个托盘从后厨拿到外头来，稳稳当当地放在餐桌上。

“还不是因为您做的饭太好吃了，”宋时一嘴上恭维，身体已经诚实地靠向桌子：“哇，这是白鳍鱼吗？好香啊！”

“注意下形象吧我的宋小少爷，你的脸都快沾到饭上了。”秦大叔无奈道，拍了拍那个金属推车的顶部，“回去吧”，轻轻一声后它便自动折叠起，依靠底部的轮子滑回厨房。

他然后才正式看向霍雨浩，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自我介绍一下，鄙人秦为山，是个厨子。你和小宋一样叫我叔叔就好。”

“秦叔叔好！”霍雨浩连忙微微弯腰行礼，惊异地看着那个仿佛有自己灵性的推车，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一个能帮上忙的‘小助手’，怎么样，还挺有意思的吧？”秦为山得意洋洋地笑了笑，又略带不满地抱怨两句：“就这他们几个还说我是无用功，不想想每天的饭都是由谁来做的。”

“很神奇。”霍雨浩忍俊不禁，跟在宋时一身后落座，目光投落在桌上的餐盘中。

午餐很简单，一碗米饭，一小盅鱼汤，两种简单的炒菜，最吸引人的便是那雪白浓汤中的几块娇嫩欲滴的鱼肉，只是看着分量并不多。

“这是白鳍鱼，斗灵帝国的特产，听说是最西边与极北之地接壤那里特有的一种魂兽。”宋时一知道霍雨浩第一次见，笑着解释道：“这类魂兽一般年份都不太高，但数量稀少，极难捕捉，因常年生活在寒潭中肉质紧实，需要小心保存。”

“最重要的是，它是罕见的精神与冰双属性魂兽，对你的灵眸修炼大有好处。”说着，他将自己面前那一小盅鱼汤推到男孩旁，“它对我作用不大，你一并喝了吧。”

“诶——”

“不要拒绝我啦，快快变强才能跟我切磋呀。”

两人推脱间秦为山摇摇头又回到后厨，他脸上的笑意在沉默中敛去，低垂的目光遥遥注视着外面两个年幼的孩子，没人知道这里传来一声叹息。

“都快吃完了。”他自言自语道，似乎苦恼这种重复的日子消磨掉所剩不多的存货。

……

折右口中别的长老们并未出关，霍雨浩不清楚他们都在哪里长什么样子，下午的正课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便跟着宋时一一道去左期那里混了个眼熟。

对于这个总是冷着脸不说话的老师，坦白讲他还是有些畏惧的，尽管宋时一那家伙表现得仍一副散漫模样，霍雨浩还是提前告诫自己一定要谨言慎行。

左期的院落比他的要大不少，空旷的院子角落摆满了各种武器：枪、剑、棍、刀，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来的，都是最简单的木质，并不锋利，单纯用作练习道具。

他们刚一进来的时候，左期正在院中，他同样练的是枪，枪法与早上他见宋时一所使用的并无二般，刺、顶、射、击、舞、转、颤、挺、如虎啸如狼号如鬼泣，如鹰爪如蛇形如电闪，即使手中是再普通不过的木枪，在他熟稔的控力和莫测的身法中仍然显得捉摸不透，似乎那收放自如的七尺长枪是手臂的延伸那般，动作间和呼吸一样自然。

此刻看来，左期本算是低矮臃肿的身材竟然和长枪的收刺都融为一体，每一错步，每一转体，都是恰到好处，身着深色练功服，游龙似的穿梭在枪影之中。

“师父。”轻唤一声，宋时一吊儿郎当的神色终于变得正经了，他在观摩左长老示范时神情更接近于严肃，霍雨浩才发觉他的转变，便看见后者问声点到即止收势，略抬手将长枪抛回武器架上，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道：“都来了？跟我过来。”

宋时一拍了拍霍雨浩的肩膀似乎是说不要害怕，就抬脚跟上，霍雨浩缀在身后。

左期背手走到角落，微仰头看着那一排木架，霍雨浩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听到片刻停顿后低沉的嗓音唤道：

“小宋，拿出你的枪。”

宋时一“哎”了一声，但没发问，再抬手时那柄乌金色的长枪便已自然而然从手臂蔓延而出，枪尖一挽背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