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兮围着神庙转了大半圈,神庙厢房后有片密林,幽深宁静,晨兮在林边喊了几声,无人应答。正在此时,林中传出三青鸟的鸣叫,晨兮想起三青鸟在山腰上的回身望,转身进了林中。
这林子她从未进来过,多雪松银杉银杏,本是冬日,可树木依然茂密繁盛。晨兮走了一会儿,越走越静,莫说三青的影子,就连一只普通的鸟儿都没影。她不敢再往深处寻,准备折返时,却意外地撞见了一人一鹿。
内里一身浅紫暗纹长衫,外套一袭雪白的织锦长袍,一束盘起的发髻,横插着一支墨碧玉簪,余下的长发从肩头滑过,垂到腰际。阳光被浓密的树叶过滤,将所剩不多的零碎光线投在白袍上,散成莹光,整个人似乎都在发亮。那人是个男子,虽只侧颜,却已窥得英气逼人。他面前站着一只巨大的麋鹿,金色纯净的皮毛,生着两只硕大的角。晨兮一直认为自己是见过世面的女子,却依然被眼前情景吓到了。传闻这苍洱山的灵兽之首正是一只金鹿。人与鹿声音低沉,听不清说什么。她呆立在十米开外的地方,屏着气,生怕惊扰了。
不多时,金鹿竟向人低头躬身,而后快速消失于树影之间。
男子缓缓转过身来。树林光线昏暗,但晨兮还是倒吸一口气,“皎如玉树临风前”不足以形容此人的一成。恍惚间觉着眼前情景好生熟悉,曾经历过一般,晨兮在静谧中失了神。
“姑娘在看什么?”那人声音磁厚而温和,似乎早知晨兮的存在。
晨兮的脚像黏在地上一般动弹不得,攥紧的手心沁出了汗珠,一紧张便说出了心里所想,“我是不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
“这世上的事,若是遇见了,都是因缘而起,只有会与不会,没有该或不该。”男子的眼神透着光亮,即便在昏暗之下,亦能看见眸中的闪烁。
“你是神仙?”
男子摊开双手,“我哪里看着像神仙?”
“方才那四角金鹿像传说中的灵兽。灵兽都向你躬身,你岂能不是神仙?”
男子对于灵兽不置可否,只道,“如果我说我不是神仙,不过是懂些兽语罢了,姑娘信吗?”
晨兮心下寻思,真仙都不说自己是真的,假的倒总是招摇过市,“你说不是那便不是吧,我信不信无关紧要。”
“姑娘是如何进到这片林子里来的?”男子向晨兮的身后望去。
晨兮嘀咕道,“如何进来?自然是走进来,难不成飞进来?”
“姑娘说什么,我听不清,不妨走近些。”
晨兮还未来得及开口,男子已跨步飞身到了咫尺之处。晨兮一惊,本能地退去,脚下却被藤草绊住,往后仰倒。那人即刻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轻轻巧巧把人拽了回来。就在一瞬间,晨兮脑子里闪出了那曾让她耳红心跳的梦境,那梦境几乎要忘却了,此刻却毫无征兆地跳出来。梦中的少年与眼前的影子重合,立体冷峻的轮廓,清澈深邃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笑意在唇边蔓延,虚幻又真实,熟悉又陌生。
晨兮呆滞的神色被男子尽收眼底,他轻缓吐出几个字,“我们。。。见过?”
大冬天的,晨兮燥出一身热汗,胸口发闷,一时呼吸都重了,“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