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汉州人的先祖从西北风沙之地迁徙来到苍洱山下，这里山清水秀，被认为是个福地，先祖们便在此安居。一百多年后，当初的十几户人家已经发展成了一个上百户的村落，一切都欣欣向荣。直到某日，来了个冷姓的猎户，独自一人在村外的山脚搭了个简陋的棚子。此人孤僻古怪，有异术，擅布陷阱，尤喜猎虎狼。那人捕到猎物后并不马上杀掉，而是用一种特殊的药草将猎物麻痹，生剥兽皮，残忍至极。冷猎户一时频频得手。起初，村子里的人见此十分震惊，要将他驱逐。冷猎户便以利益为诱，拉村子里的人与他联手，一张虎皮得三十两银，一张狼皮得二十两银，一张鹿皮得十两银，其他兽皮根据大小也给予相应的金银，且那些猎物的肉身冷猎户一概不要，悉数送予村子，那些肉够一村子吃很久。村子里的人虽觉残忍，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唾手可得的钱财，简直是无本万利的事。于是伙同冷猎户猎杀苍洱山的生灵。可那已经不是单纯的狩猎，而是屠杀，连幼崽也不曾放过。几个月下来，沣水河变成了血红色，各种兽皮摊满了山脚的土地，哀鸣响彻山内外，连山中最隐秘的灵兽都在打颤，一旦活捉宁愿自戕而亡，也不能忍受被生剥的痛苦。整个苍洱山都在流血流泪，可被贪婪蒙蔽了双眼的村民，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元郴听得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道，“这。。。这。。。这是人干的事儿吗？畜生尚有良善，这分明。。。分明是畜生不如。”

晨兮静默少顷接着叙述，“有一日，冷姓猎户捉到了一只白色幼虎，那幼虎非比寻常，通体毛发雪白发亮，两眼如同璀璨的蓝色宝石，是一只灵兽。冷猎户大喜过望，砍断了幼虎的四肢，准备挖眼剥皮。就在那时，一道巨大的雷电从天而降，一瞬间将冷猎户击成了粉末。而后云如泼墨，狂风呼啸震山憾林，强劲的旋风席卷了山下的一切，所有的猎物及兽皮一瞬间消失无踪。”

在晨兮低沉的语调里，众人听得心惊肉跳。

“冷猎户这是化成灰了？”元郴猛拍了一下手掌，“自作孽不可活。”

萧齐听得仔细，“兽死不择音，并生心厉。苟为不知其然也，孰知其所终！恶人可恨，是骨子里的坏，并不认为自己是作恶。可能辨恶，还从恶之举又当如何评判？”

晨兮淡淡道，“任何恶都是债。那阵骤风过后，盛夏的苍洱山下，竟下起了暴雪。”

萧齐一愣，七月飞雪？

“鹅毛大雪昼夜不停地下了十几日。积雪结成了厚厚的坚硬的冰墙，封住了上山的路，就连沣水河也意想不到地冻住了。方圆百里，除了山是青翠的，其他地方全成了白茫茫一片。封山冻河，村子遭遇了几近毁灭的灾难，无处打猎，无处砍柴，无处捕鱼，更无处种庄稼。日子变得无比艰难，难以生存，许多人迫不得已离开了苍洱山，去往它处讨生活。村子里的人悔恨曾经的贪婪、残忍与冷漠，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挽回。人是世间生灵，兽也是，虐杀生灵，终惹神怒！”

玥兮一旁道，“若我是神，我更不堪忍受！村子里的人靠山靠水才得以生存，可他们一边吃着山神给的饭，一边却要毁他的家。”

元郴咽了一口唾沫，后来呢？

晨兮抬头望了望，日已当空，“这故事着实有些长，玥儿拜神不能误了时辰，不如拜完再接着讲。”

元郴想想也是，便点点头。

“后面的事我知晓，我先上，你们跟来，我说与你们听。”玥兮着急去看山神像的模样，耐不住性子与众人一同慢行，晨兮反复叮嘱，才让玥兮先行上了山。

玥兮三两下就蹦上了石梯，走得飞快，没多久便不见了踪影。晨兮叹道，这急性子不知是随了谁。

“玥阿姐。。。这就上去了？”还沉浸在传说里的元郴抬头便不见了玥兮，佁然地张了张嘴。

稍作准备后，四人沿石梯而上，略为陡峭之时，萧齐便在上拉大家一把。约莫走了一个时辰，行至大半程，石阶旁接了一大片平整之地。元郴甚是高兴，他已挥汗如雨，提腿艰难，朝下一望，腿一软坐下不走了，“实在走不动了。山神庙为何建在这么高的地方，建在山脚不好吗？”

萧齐用袖口掠了掠鬓角，红润的气色让他更显英姿勃发，“山神的家自然是得在山顶俯瞰众生的。太轻意就能祈到福，山神的照拂岂不显得太轻贱？后悔平日练功偷懒么？招式能唬人，这体力诚不欺人。行百里者半九十，郴弟不会是打算中道而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