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牧野将姬婴安放在床榻上,轻轻揭开裹在身上的披风。就在他要解开姬婴官服的时候,妙裁止住了他。
“你其实早就知道阿婴是个姑娘,对不对?”妙裁问。
此时的游牧野脸上浮现出难得的严肃神情,他看着躺在身边面色灰败的姬婴,答道:“姑娘也是医者,知道男人和女人脉搏的差别。当初我给姬婴开药,很容易就能知道这个秘密。”
“你……”
“我不会说出去,你放心。我现在就想治病救人。”
妙裁放开手,说:“阿婴能走到这一步很不容易,请公子看在与她朋友一场的份上,能一直保守这个秘密。”
游牧野嘴角强扯出一个笑来,说:“世事难料,或许将来还需要姬婴顾念朋友一场,救我一命。”
“什么?”
“没什么。”游牧野随口答道。
说话间,游牧野和方妙裁已经将姬婴的官服褪了下来,妙裁找出了所有外敷和内服的药。
端木很快就和几个下人端上来好几盆热水,看游牧野和妙裁面色凝重,便将事情猜出十之八九。他向妙裁递出个询问的眼色,妙裁微微点头。端木虽还看不透游牧野近些日子的用意,但也知道他是个磊落男儿,便不再猜忌,带着下人们出去了。
姬婴的伤确实很严重。后背被磨去了一层肉,到处都是血。肋骨断了两根,还有两根有明显的错位,应该是裂了,万幸没有伤到内脏。这么热的天气,没办法包扎太厚,游牧野便舍弃了妙裁所有的药,让端木从他家找来了游家秘制的伤药。
游牧野的医治工作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临走时,他把一瓶药粉送给妙裁说:“看姬婴这个伤势,到了晚上一定会引起高烧,到时候你把这个药粉放进温水里化开,给她服下,效果会很好。记得,防止她出汗浸湿伤口,你要常用温水给她擦拭身体。”
妙裁一一应下,道了几句谢,送游牧野回去了。
当晚,姬婴果然发起高烧。妙裁将游牧野留下的药粉用温水化开,喂给姬婴,约莫半个时辰,烧就退了。妙裁一眼也不敢眨,不停地给姬婴擦拭身体,以免伤口感染。
第二日辰时,姬婴悠悠转醒,挣开眼睛,先看见的人不是妙裁,也不是端木,而是由焦虑转向兴奋的江逸臣。
“你醒了?要不要喝水?”江逸臣关切地问。
“你怎么在这儿?”姬婴说,声音小的让她自己都吃惊。
江逸臣倒了一杯温水,喂给姬婴喝了,回答说:“昨天你出事之后,我进宫向陛下禀明了此事。陛下很关心你,让我带来了些御用的药材。”
“臣姬婴谢陛下隆恩!”
“先别急着谢恩。我问你,你还想不想继续查这个案子了?”
“想,当然想!”
江逸臣嗔怪道:“你不要命了。伤筋动骨一百天,照你的伤势,怕怎么也得休息四五个月,你让陛下怎么等你?”
姬婴一激动,奋力抬起身子,也顾不上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哀求道:“这样的小伤没什么的。过两天我就能继续查案,请远卿兄替我恳请陛下,再给我一个机会。”
江逸臣将姬婴按回榻上,训斥道:“你好好躺着,这么折腾,也不怕落下病根。我不过是传陛下口谕,问问你的想法,你紧张什么。你也知道,这个案子明显牵扯着朝廷的高层,深不见底,没有什么人敢接,皇上也没什么人能用。也就是你,初生牛犊不怕虎,死缠烂打拽着这个烂摊子不放。”
“有小怀王给我撑腰,我能怕什么?”
“切,”江逸臣一记白眼,“我又不是玉皇大帝、观音菩萨,不能时时刻刻保佑着你,亏你那么信我。”
“我不跟你贫嘴了。现在禁军情况怎么样了?”
江逸臣伸出两个手指,在姬婴面前晃了晃,说:“短短一夜,已经死了两个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