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江逸臣走出禁军军营的时候,就安排冬九悄悄折返,潜入帅帐,保护那名陷害姬婴的军士。果不其然,只半个时辰,就有一队人马前来灭口。冬九和屈绍早有准备,合力击退杀手。未及一炷香的时间,有杀手打扮成军士的样子送来掺了剧毒的饭菜,也被冬九识破,可惜杀手出手很快,先一步自尽了。
经历了接二连三的刺杀,那名军士受惊不小,可惜他知道的并不多,只说是将军慕容奎指使他做的,可等屈绍进入慕容奎营帐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引剑自尽,随即,慕容奎的表兄、副统领汪禔服毒自杀。
之后一连半个月,受皇上之命,江逸臣协助屈绍,全面调查禁军中各位将军、教官的身份背景,排查可疑人员,成效颇大。通过大力整顿,查处倒卖军械、冒领军饷、勾结外邦的军官十几人,而这些人大多有些背景,牵扯甚广。消息传出,朝堂哗然。皇上命令刑部、吏部继续详查,并将所有涉案官员按情节轻重惩治判刑。
这边江逸臣正在风口浪尖上杀伐决断,那边姬婴却窝在家里安心养伤。天气越来越热,妙裁丝毫不敢懈怠,为姬婴忙里忙外,生怕有一点闪失,留下病根。姬婴的伤便在无微不至的照顾中快速恢复着。
以姬婴现在的身份,想来探视的人很多。不少官员借此想和姬婴交善,浩浩荡荡地带着礼品拜访。妙裁很不喜欢这些官场老手虚假的嘴脸,借口姬婴伤重需要静养,让端木凌风妥帖地打发了。
但也有妙裁谢绝不了的人。游牧野一日三趟已经成为定例,且每次来都拿着世上难求的伤药,妙裁求还来不及,自然不会拒绝。
容家两位公子带着容家小妹也来过两次。第一次是姬婴出事的第二天,那时姬婴昏昏沉沉的,容家公子不便打扰,早早回去了,不过容慈在姬婴床头对着姬婴惨白的脸哭了半天,颇让哥哥们尴尬。容哲责备道:“哪有看病人还哭哭啼啼的?”容慈抽嗒嗒地说:“都怪你们,姬婴去那种地方你们也不知道陪着,害的姬婴着了人家的道,现在还反过来教训我!”容家兄弟无辜被责怪,却一句也不敢回嘴,只好劝着自家小妹早早回去了。
容家兄妹第二次过来的时候,姬婴刚服了药,精神好了不少。她歪着身子躺着已经两天了,又疲惫又焦躁。妙裁只好给她在身后垫上一个厚厚的被子,让她斜靠在上面。
今天容家大小姐情绪还好,至少没有一见到姬婴就痛哭流涕。妙裁命下人们摆了几把椅子,又亲自泡了一壶好茶,给容慈端上了一盘用花瓣和药材做成的小糕点。
容慈一见这盘糕点就生气,因为她觉得这是妙裁在向她发起挑战。容慈自认完美,品貌才情样样极佳,可惜厨艺欠缺。妙裁能把香甜的花瓣和苦涩的药材融合在一起,却清香可口,让她不争气的嘴巴欲罢不能,真是高明。不行,她决心回家之后躲在厨房好好研究,一定要做出一份更好的糕点给姬婴吃。当然,她不介意用家里的任何人做试验品。
姬婴总算盼到了能跟她说一些除了养伤以外的事的人,便问:“外面局势如何了?”
容哲答:“小怀王雷霆手段,惩治这些军队蛀虫,还不是摧枯拉朽!”众人皆知,容哲对江逸臣父子早就推崇敬佩,不过姬婴还是觉得,容慈的“个人崇拜”或许是跟容哲学的。
姬婴提了提被角,说:“虽说小怀王身份贵重,但像这样大张旗鼓地整治军队,怕树敌太多,对他不利。”
“这个你不必担心,”容慎说,“一者这件事已经闹大,总不好草草收场没个交代;二者小怀王心思缜密,熟谙官场之道,懂的适可而止。”
“对小怀王的手段,我是深信不疑的,但毕竟事情因我而起,却要赖他庇护,总是心中有愧。”姬婴说,“其实我还是没有想明白,我不过是刚插手调查,那些人为什么这么着急想要杀我?”
“他们杀你自然是因为你挡了他们的路,你或许已经窥测到了这个案子至关重要的一环而不自知,这些人担心事情败露,想灭你的口。不过我觉得,这次刺杀也是临时起意,毕竟武人没什么心眼,办事容易着急,最后反而让事情败露。”
姬婴点了点头以示赞同,不过她还在担心另一个问题:“我总觉得,陛下对这个案子似乎并不是一无所知,只是他缄口不言,不知道有什么深意。”
“陛下有什么深意我猜不透,但有一件事很明显,那就是陛下亲自下令进行的调查,表面上是在治理军队,其实是在给那些朝廷党派敲个警钟,削弱他们的军事大权。难道你以为陛下求仙问道这么多年,就真的不食人间烟火了吗?为君者必多疑,陛下也想通过这件事收拢军权,所以才会给小怀王这么大的权力。”
姬婴叹息一声,说:“希望小怀王一切顺利吧。”
“你要是心中愧疚,就快点好起来,我看小怀王还真的需要帮手呢。”
“好。”姬婴笑着应答。
“阿婴,”妙裁在门外轻唤,“齐王殿下驾到。”
齐王周珏就算是个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但也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谁敢不恭敬,所以容慎和容哲都整整仪容,出门迎接。姬婴行动不便,没有动弹。还有容慈——谢天谢地容慈没有在听见“齐王”二字的时候杀将出来。不过令姬婴奇怪的是,容慈并不像是假装镇定,当做以前的误会没有发生,也不是故意装成毫不在意的样子,引起周珏的恼怒,她依然故我地品尝着妙裁端过来的点心,看样子倒像是等待一个熟人。
今天来的只有周珏,没有李御涵,这让姬婴心存疑问的同时轻轻舒了口气。
自从鹿鸣宴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周珏,不过周珏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身皇家气派,唯一能称得上不同的,就是他左侧挂着一把素净却不单调的长剑。
周珏进屋之后,姬婴勉力欠身恭迎,周珏皇子的架子摆得十足,说:“身上有伤,免礼吧。”然后看见坐在一旁的容慈,说:“容家小姐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