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
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人骨髓枯。
第二天一醒来,朱祁钰伸手一摸裤带子,果然全没了,枕边女人如同八爪鱼一般牢牢锁着自己。
嘴巴、嗓子干的要命,都快说不出话来,即便是光溜溜的美人在怀,他也没半点性趣,急忙推开女人下床找水喝。
一见桌上还有昨夜剩下的冷鸡汤,朱祁钰立马端起瓷碗喝了小半,才感觉好一些。
隔壁小床上的侍寝丫鬟翠柳儿听到主屋动静,也没披外衣,一身短衣短裤,就连忙起身过来,一见自家王爷还光着大半个身子喝鸡汤,连忙跪下磕头,急切喊道:“王爷,这汤凉了一宿,别喝了,还是奴婢拿去热一热吧,千万别伤了王爷身子。”
一般而言,翠柳儿这种侍寝丫鬟也算是男主人的女人之一。只是汪夫人一直因为自己没儿子,对身边丫鬟看得特别紧,生怕再有人威胁她的后院地位,私底下一直严厉教育丫鬟们不能勾引王爷,致使翠柳儿这下心里除了慌乱,倒也没半点多余想法。
自一月以来,朱祁钰感受最深就是封建社会巨大的地位差距,特别是大家族中的奴仆简直地位不如牛马牲畜,以至于明末时期江南地区出现大规模的奴仆起义。首先是明朝法律上的倒退,明会典中关于奴仆犯罪一律罪加一等,主人杀奴仅仅是杖六十徒一年,在实际官府执法过程中更是出现了许多从轻判罚的例子。
“起来吧,本王昨夜喝了太多酒水,今早有些口渴罢了,时辰还早,你自己去睡,不用理会我。”朱祁钰把丫鬟拉起身,随口回了一句,就去衣架旁边穿衣服。
结果刚走过去,就看见汪夫人在床上低声哭泣。
朱祁钰跑着过去,紧紧抱住夫人,“诶呦,我的娘子。好娘子啊,你没事儿哭什么呀?”
汪夫人脸上眼泪鼻涕横流,左手却轻悄悄拉下两人间的锦被,白玉肌肤贴着朱祁钰胸膛,感知王爷心还急得扑通扑通,她心里知道王爷还是关切、怜惜着她这个正房,心中大定,嘴里还是嘟囔着。
“奴家没用,不能为王爷生个儿子。现在更是年老色衰,入不了王爷眼。”
朱祁钰也不多言辩解,直接一张大口在女人,两朵玉莲池塘边上狠狠肆虐一番。
半响过后他将女人安抚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又挺直了身子:“如今外族寇边、国家动荡不安之际,我身为大明王爷,自然得为百姓多做点事。今日一早,我得亲自去给难民施粥。自今晚上起我就夜宿书房,以后更是要把心思放在国事上,还望夫人多多体谅。”
收拾好自己一身行头,朱祁钰坐在床边,一手轻抚着她脸蛋,一手在她手心里画圈,对床上女人温声细语说着:“吾前些日子特意问了大夫,你才生下女儿几月,还不到一年,今年内不宜在怀上,这事对你和未来再产子嗣都是不利。你我二人都还年轻正茂,时间还长,我可是想你陪伴我一辈子,无论往后多少事,你永远都是我的正妻。”
他又亲了亲她额头,“你再睡一会,晚上等我回来吃饭。”
红烛轻烟袅袅,女人痴痴望着男人背影渐渐走远,慢慢起身靠在床沿,内心既欣喜迷恋于男人温柔、疼爱,却又有丝丝疑惑,不自觉低声喃喃,“不知王爷上向哪个狐媚子学的害人把戏,这般折腾人,也不害臊。近月来,倒也没有下人拿妓院的单子拿结账。王爷像是变了个性子,不玩女人,老是往城外田地、杂货店铺跑,今儿还去施粥,也不知是福是祸。”
天蒙蒙亮,城墙根底下搭起了五六个帐篷,四口大锅咕嘟嘟冒着热气,数不清的流民将大锅围了个水泄不通,衣衫褴褛的人们望着锅里的白粥眼冒绿光,一个个忍不住的咽口水。二三十个王府侍卫披甲持刀守着大锅,死盯着流民,所以现场流民虽多,也没出什么乱子。
小桃红昨天被领进王府,好不容易洗了澡,吃了顿饱饭。今儿一大早就被府里管事叫起来烧水、劈柴等一系列杂活,忙完了府内诸多事,又被安排来施粥帐篷里生火。
小桃红有一根长至腰间的黑亮辫子,娘亲说等她嫁人了就把头发卖了,换几件嫁妆。她光着脚蹲在比她一口大锅底下,穿着一件松垮的灰布衣裳,虽说是王府丫鬟旧衣服,但也让小姑娘高兴了好久,毕竟衣服没虱子、又没坏,补一补能穿好几年嘞。
她一双乌黑的小眼睛在人群正里左瞧右瞧,时不时往灶台里扔几根柴火,可瞧了半天也不见亲人熟悉的面庞,她只好叹气道:“也不知道啊爹、啊娘吃东西没,都怪我昨天吃馒头太急了,忘了给爹娘留半个,爹娘要是有了半个馒头,就不用饿肚子了。”
想着人群里可能还有爹娘在等着喝粥,她又跑去帐篷底下的柴火堆里抱起一根比自己腰还粗的木头,使劲塞进火堆里,只盼着这火旺些,再旺些,这样爹娘就能早点吃上热粥了。
突然她感觉脚底生疼,坐下掰开脚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一根筷子长木刺扎进了左脚底。小桃红愣愣的鼻头一酸,大串泪珠止不住的流出来,哭了一会,回望四周大人们各忙各的,也没人理她。她忍着疼把木刺拔出来,还好没扎太深,又往伤口吐了几口唾沫,从烂裤子上撕下一小截布料,将左脚包了两圈。
弄好了伤口,小桃红呆呆地坐在地上,周围挤满了闹哄哄的人群,她只看着灶台里木材噼里啪啦燃烧着,不自觉想起了家。以前家里有爹娘,还有大哥和姐姐,院子里有一颗大桃树,每年夏天香甜的桃子挂满了枝头。娘用竹筐从邻居家里换个了大西瓜,只要自己能多写一些字,多算几个数,就能吃上一片凉凉的、甜甜的西瓜。
可是后来坏人来了,家里小狗、麦田、老桃树、大碾盘都没了,哥哥也死了。爹娘带着自己逃离家乡,一路走走停停,到处都是不认识的大人,他们很可怕,互相打架……
“小东西,快去拿柴火,别想着偷懒。”
身穿黑色布衣的大个男人看着小桃红不干活,还坐在地上傻愣着,又骂了一句。
“哟,还不听是吧,要不是王爷心善,收留了你们这帮没人要的玩意,你这狗一样小东西早死在地沟里啦。”
说完,男仆一脚将小桃红踹倒在地,向小孩身上吐了口唾沫,“呸,一个乡下来的傻丫头也配进王爷。”
小桃红扑通倒地,又慢慢爬起来。逃难路上吃过许多苦头,被人踹倒也不算什么,小桃红不觉得又多疼,只是心里分外委屈,‘我明明才抱了一根大木头生火,炉子里火也正旺着,为何要踢我。’
小小的人儿两手死死攥着长发辫子,泪水在眼眶打转,只是爹娘不在身边,委屈无处哭诉,只能一瘸一拐走向柴堆。
这时她突然发现,周围人都不说话了,响亮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小桃红傻傻望过去,七八个侍卫围着一个高瘦的男子,他端着一碗热粥,正对着难民们大声说话。
“诸位父老乡亲们,在下郕王朱祁钰,听蒙各位遭了鞑子部落劫掠,一路奔波劳苦才到了皇都,风霜苦楚甚是辛苦。小儿无德,幸得天佑,偶有家资,特备热粥,供众位享用,从早上到午时,接连二十日,人人有份。国家时局艰难,大伙一起相忍为国,共渡难关。”
“我先喝了这碗粥,给大伙起个头。”
“呸,这白粥无味,钱掌柜回王府再拿十罐盐来。”
这话刚刚落地,人群中一矮个男人像个大黑耗子一样窜到前面个子高的流民背后,震开嗓门大喊。
“王爷大恩大德,小人八辈子都忘不了,小人愿携全家为王爷当牛做马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