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心而论,卢俊才的劝谏还是有道理的。
按常理来说前方大同战况虽是连遭挫败,但皇帝朱祁镇要退军回京师还是没什么难度的,毕竟朝廷大军还有十多万人呢。就是十多万头猪,瓦剌人抓三天三夜都抓不完,更何况是十多万人呢。
给流民施粥,听上去是件大善事,可是朱祁钰作为皇帝的亲弟弟来出面施粥,肯定会惹人猜忌,皇帝还在呢,你就坐不住,开始招揽人心了?
今天你就敢给流民施粥,以后岂不是要造反了。
总而言之,皇帝还没死呢。隐忍一时,静待天命也是有道理的。
可是道理虽说得过去,自己心里却过不去啊。眼睁睁看着黎民饿死而什么都不做,都对不起老天爷给的机遇。没这能力也就算了,当了王爷还不能做点想做的事,这王爷不就白当了嘛。
而且他可是知道过不了几天,狗皇帝朱祁镇可是要前往瓦剌留学,根本回不了京师。
可是这些话不能跟卢俊才讲,朱祁钰便打算换一个思路来劝说,他拉着卢俊才左手,引他坐下。
“卢长史可知道,如今朝廷大臣以何人为首?”
卢俊才回话道:“陛下亲征瓦剌,诸多朝臣跟从。京师事务当然由吏部尚书王直、工部尚书高谷、礼部尚书胡濙、兵部左侍郎于谦这几位大人做主。”
朱祁钰慢饮茶水,神情泰然自如,侃侃而言:“这些朝廷重臣们都是我大明栋梁,高谷清白正直、胡濙宽大厚道、王直端庄稳重、于谦刚正果决。施粥是救民利国的大好事,这些大臣们怎会阻拦呢?或许有些阴险小人暗中猜妒,脑子长在他们头上,随他们去想吧。”
他又轻笑一声,站于堂前,昂扬朗声说道:”吾心光明,亦复何言。”
卢俊才凝视王爷挺拔身躯,一只手不自觉摸摸了三寸胡须。以自己这些年对朝廷了解,若是王爷给灾民施粥这事被小心眼的朱祁镇知道了,郕王爷或许性命之忧,被赶出京师,发配回封地。而自己这个王府长史可是要担责,能不连累家人都是万幸。
不过,这次皇帝亲征,前方战事不利,局势就扑朔迷离,难道王爷和前线将军私下有联系?他细细端详着年轻王爷的挺拔身姿,十多年了,他是头一回见王爷这副雄姿英发、神采飞扬的模样,看起来幼龙终将显峥嵘。
也罢!这次就舍命陪君子,人生难得博一回!
他倏忽起身拱手颤声回应道:“王爷胸怀鹏飞万里之大志,属下厚颜附骥尾以致千里。”
言毕,卢俊才仰首挺胸推门而去。
看来几句话倒是让卢长史工作积极性高了不少,或许在游戏里能加几点忠诚度吧。
朱祁钰心里打趣着,又细细回味着方才言语,又喃喃:“吾心光明,可这‘光明’呐,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啊。”
……
郕王明面上的女人只有一妻一妾,正妻汪夫人,妾杭夫人。正妻汪夫人今年二十三岁,今年刚刚诞下一女。侧室杭夫人已经生下了一子,目前来看,这是朱祁钰唯一的继承人。
为了维持自己的身份地位,汪夫人自然是急切想要再为朱祁钰生一个孩子,但要孩子这事,真是半点不由人。
自穿越以来,朱祁钰花了大心思,多次推心置腹的安抚汪夫人,之前两个女人之间的剑拔弩张的氛围已经缓和许多,现在起码两人见面了还能笑一笑,说几句闲话。
为了家宅安宁,他一般是轮流夜寝两位夫人的屋子,昨夜进了杭夫人屋里,这次夜深时分,他又来到了正房汪夫人的屋子。
一开门朱祁钰便被女人胸前一大片白雪蒙蔽了双眼,昏黄红烛遥遥舞、袅袅熏香动人心。
汪夫人素手牵过朱祁钰,引他入座上早已准备多时的酒宴。
“夫君,你我二人好久没喝过酒了,来,让我给你满上一杯。”
“为何闻起来有股生姜味,夫人,这是何酒。”
“金风玉露,我起的名字,好听吗?”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夫人真是好文采,取名也是好名字。”
“那就再饮一杯。”
汪夫人双手捧着酒杯,整个身子贴到了朱祁钰胸膛上,一阵幽深兰花香气扑鼻而来。美人计果然凶险,朱祁钰暗道一声不妙,眼睛一转,瞧见了左右丫鬟手上托盘上的酒壶,便计上心头,一口吞下酒水,连忙起身赞叹道:“夫人,这酒真不错啊,可惜杯小不能尽性。”
朱祁钰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过来,一把抢走丫鬟手里酒壶,咣咣就往肚里灌。
“好酒、好酒,夫人你也陪我喝两杯。”
嘴里这么说着,朱祁钰又拿起一壶酒,大口大口喝下。
三杯两盏急下肚,朱祁钰整个人就晕乎乎晃悠悠,也不知是美酒醉人、还是美人醉人。
迷迷糊糊间他看到汪夫人红唇似酒,一口咬上去,细细品来,更是比蜜饯还甜。半响过后,夫人媚眼如丝,在官人耳边细声巧语道:“夫君,你醉了,奴家侍奉夫君安歇吧。”
汪夫人回神看见自家郎君竟然倒在桌上,一动不动,使劲推了好几下都没反应,连忙急切喊道。
“夫君你怎么睡着了,你起来呀,你起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