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不可名状的无尽黑色虚空之中,一个散发着乳白色光辉的光滑台面突兀的静止在虚空的正中间。台面上表面足有两百平米,厚度一米,乳白色的光辉静静发散着,宛如玉质。
台面就像是一座孤岛浮在纯黑色的海洋之中,静静地,仿佛被世界遗弃。
白易睁开双眼,上述的一切,映入他的视野。
他坐在这个白玉孤岛的中央,黑色的虚空无边无际将他笼罩,乳白色的光辉在虚空中延伸,越来越弱,最后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白易的眼睛越睁越大,这不是他熟悉的蓝星,甚至,不是他熟悉的世界。
“这是哪?”
然而,回应他的,只是永恒的沉默。
白易拼命的回想。
往事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最后定格在记忆的最后。
那是一个黑夜,他给卧病在床的妹妹白灵买完水果,走在回医院的路上,在北区新街的一个转角,路灯忽然闪了一下,他回头去看,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记忆戛然而止。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鬼。”
白易皱起了眉头,事情很棘手。
“必须得尽快出去,灵儿不能没有哥哥。”
那个昏迷了整整五年的小女孩,如果连唯一的哥哥都没了,白易不敢想会有怎样的后果。
至此,白易无法安坐,他站了起来。好在,身体没出现什么问题,除了略微的饥饿感,其他一切正常。
直到这时,他才有空去仔细观察白玉孤岛的场景。
白易这才发现,这座孤岛上不只有他自己,四周横七竖八地躺了不少人,细细数过去,加上自己一共七人,一个披头散发破衣老头,一个西装金丝眼镜男性白领,一个红色晚礼裙年轻少妇,一个头戴安全帽邋里邋遢中年工人,一个朴素校服西瓜头小男孩以及一个挂着耳机穿着时髦的潮流少女。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所有人的呼吸匀称,气息悠长,仿佛都陷入了深层睡眠。
白易盯了这群人一会儿,然后慢慢地躺下,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到这个诡异的地方,非常之事必然要用非常之法去应对,在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境遇前,一切的行动,都是鲁莽的代名词。
而这个时候,人群往往是一个隐藏阴谋最好的地方。
白易不打算做那个第一个叫醒众人的人,这会凸显出他的特殊,对于之后的逃脱会极其不利。
想到这里,白易的心不禁一个激灵。
该不会这六人中,已经有人醒了,并且打着和自己一样的算盘吧?
又或许,有人根本就没有陷入昏迷。
……
碾去无意义的猜测,白易躺在地上,静静等待着时间流逝。
很快,“第一个”人醒了过来。
那个西瓜头小学生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睡眼惺忪地嘟囔道。
“妈,床怎么这么硬,隔得我好难受啊……”
然后,他就看到了无尽的虚空和乳白色从脚下发出的光芒。
“哎?这是哪里,我的家呢?妈妈,爸爸,你们在哪儿?”
显然,小孩还没有适应突如其来的变化,他茫然的叫了几声爸爸妈妈后,就在白玉台上走走停停,似乎在寻找自己的父母。
期间,白易眯着眼睛偷偷观察这个西瓜头,他能明显的看到,小男孩的脸色随着转的圈数增多而变化,从一开始的茫然,到之后的焦急,最后索性就坐在地上开始大哭,妈妈爸爸地叫个不停。
“都十岁大的人了,还哭哭啼啼的,真是个妈宝男。”白易心中吐槽,同时,暂时默默地排除了西瓜头的嫌疑。
小男孩的哭声越来越大,年轻少妇最先被吵醒。
“日你仙人板板,嚷个锤子哦,哪个龟儿子在鬼号呢?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一口的川味差点给白易呛住。好在他感觉时机差不多了,出头鸟已经有了,如今再起来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于是他也装作被哭声吵醒的样子,皱着眉头醒过来。
“这是哪儿?”
语气不清不淡,三分疑惑,两分不安,四分恐惧,一分警惕。
“啊嘞?”年轻少妇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她的双眼圆睁,看着这个诡异的世界,感觉好像一肚子脏话却不知道从何骂起。
最后,憋出来一句:“老娘不会死喽吧?”
少妇看上去刚满三十的年纪,瓜子脸,柳叶眉,丹凤眼,身材曼妙,长得很有韵味。
这时,其他的人也陆陆续续被哭声吵醒。
大家从开始的疑惑茫然,到不安恐惧,一切的过度都是那么自然,让白易根本不知道该去怀疑谁。他只能默默地混在七人之中,陪伴他们重新经历一遍这个过程。
疑惑,不安,恐惧的气氛在虚空中弥漫。
带着金丝眼镜的白领中年男人也醒了过来,经历了情绪的波折,他很快就进入了角色。
男人拦下了开口就是脏话的少妇,安抚了哭闹的男孩。
“好了,大家都是被困在这里的,都是伙伴,大家应该团结一致,互相包容……”
“啷个锤子的伙伴,”少妇就像一个火药桶,根本听不进任何的话,“你也不照照镜子,你配跟老娘相提并论吗?”
“您先别着急,大家都是一样的处境,您发再大的火对现在的困境也无济于事。而且还可能起到相反的作用,您也不想大家永远被困在这个鬼地方吧?”白领对劝说别人很有一套,尤其是针对少妇这种富人。
一旁穿着破烂的老头害怕被波及,收了收褴褛的衣衫,缩到白玉台的另一个角落,他将自己浑浊的眼睛看向白玉台下方无尽的虚空,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
工人早已醒了过来,他正在试图叫醒还在昏睡的时髦少女。
所有人的状态尽收白易的眼底,然而所有人的表现都很正常,正常到透着一丝诡异。
是的,他们太正常了。所有醒着的人,包括白易自己,都没有出现大喊大叫或者崩溃的现象,这让白易很是意外。
少妇环顾四周,终于冷静了下来,能看出无尽的虚空带给了她很大的压迫力。她对着白领清哼一声,找了一个远离众人的地方,嫌弃的坐了下来。
但是白玉台就这么大,导致大家离得其实都不太远。
“好了,大家应该都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吧,我想我们应该坐在一起,说说自己都是怎么进来的,好好商量一下该怎么出去。”白领强行从脸上挤出一抹微笑,能看出来,他也是刚刚才接受自己无法出去的现实。
“哼,谁知道你们中间有没有人就是绑匪呢,跟你们商量怎么出去,呵呵。”少妇虽然脾气臭,但脑子还是很好使,这算是白易给她的最高评价了。
白领习惯了被奚落时的尴尬,他笑了笑,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说道。
“我叫凌夜明,启明集团东部副部长。我只记得我在南临省陪一位客户喝酒,期间上了一个厕所,出厕所门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白易的眉头一动,似乎感觉有什么不对。但并没有说穿。
“大哥,该你了。”凌夜明拍了拍农民工的肩膀,丝毫没有嫌弃上面晒干的白色汗渍。
农民工也礼貌性的笑了笑:“俺叫李铁牛,就一做工的,在河阴省一个疙瘩村住着,俺啥也不记得了,就记得俺正在睡觉,然后突然听到有了什么声响,俺被吵的睡不着觉,就打算出去看看,结果一打开门就晕了,再醒来就到这里了。”
“白易,巡游魔术师,冠州人。来之前在逛街。”白易装作不善言语的样子,存在感瞬间再降一个档次。
见白易不再说话,凌夜明笑了笑:“哈哈,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沉默寡言的魔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