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不明显,这一站起身,才能发现她身材高挑,纤瘦又不失曼妙。
外头当值的郎中见到她出来,认真抱拳行了一礼。
“掌柜的,此人我已看过,应是大喜大悲,心境起伏太大,导致气血失和的缘故,这才晕倒过去了,休息一会儿就会醒来,我已经给他服了提心神和气血的汤药。”
她走上前把了把脉,帷帽再次轻晃,能看出里头的人点了点头。
“做的不错,让他躺一会儿吧。”
两位小厮听到他们都这样说,也算是放心下来,面色缓和,在一旁静静等待。
这青衫女子转身又回了后院,尹落雨快步跟过去。
“姐姐说他没事,我就放心了,刚刚那人看着气质不错,可是位有官身的?”
“那是梁溪前任主簿李大人,如今已经告老身退,近些天身子不适来永安堂问诊。几位郎中都看不出病症,但他坚持要见我,今日这不就见了?”
落雨好奇起来:“那他可是真的有疾?”
女子摇摇头,又点点头:“身上无疾,心中有。看脉象身上没有问题,但他却说自己心慌气短,夜间也失眠多梦,我想是因为他孙子此番科考又名落孙山之故。”
“李家的子孙没有出类拔萃的,眼瞅着这点家业逐渐败落,李大人难免心忧,好不容易如今长孙中了秀才,有希望更进一步,兴旺家门的,但很明显结果不尽人意。”
落雨若有所悟:“难怪啊,他这的确是心病,不过说起科考,你家那位斯文败类,如今高中了探花,是不是快要回来了?”
青衫女子抿嘴一笑,眼中波光流转,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轻轻点了点头。
“是啊,清远哥哥就要回来了,科考已经结束,也已按照陛下安排,将祁州的事情办妥,今日接到消息,三日后就归家。”
落雨看到她这副说起许清远就神魂颠倒的样子,十分不爽,立刻转移了话题。
她上前一步,把女子的帷帽摘下来。
“哎呀现在就咱们两个人,你就别戴着这个了。”
帷帽后露出一张白皙清透的脸,一双眸子漆黑深邃,配上长长的睫毛,十分灵动。高挺的鼻梁搭配原本柔和秀美的上半张脸,反而透出一丝难得的英气。
“你这丫头,惯爱胡闹,你怎么知道我这会儿在店里?”
“每逢二十五,姐姐便要盘点铺子里的账目,会离开的晚些,我如此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然能知道。姐姐这会儿就要回去了?”
女子起身披上斗篷,笑着答道:“是啊,府里还有不少事情等着我呢,那位陈大人一会儿应该就会醒来,到时候送他回去就是。”
落雨看着不大高兴,甩开袖子坐下来。
“府里府里,你就知道那个破许家,瞧瞧如今这医馆和药铺子都要被你荒废了,放着银子不赚是傻瓜!”
落雨摇了摇头,将茶一饮而尽,感叹起来。
“你说说你,嫁给了这个许清远以后,就活脱脱变了个人,帮着他们家开铺子做生意不说,还把自己的嫁妆填进去不少,要是没有你,他能去安心科考?男人这东西,还是不能碰啊。”
“净胡说,我是苦心经营不假,但如今许家几个铺子,生意眼瞅着蒸蒸日上,后面必然不需要我再填补什么了。江家的药铺子也都正常开着,我这医术也没荒废啊。”
青衫女子认真解释着,但落雨无心细听,满是情爱的脑子,是容易摔跟头的,这些年她在舞乐坊摸爬滚打,可是见了太多了。
但是这种事没法劝,也劝不住,有些南墙还是得自己撞一撞才能清醒。
“有空来我染红袖吧,看看我新排的舞,顺便再用你那一手好琵琶给我伴奏一曲,这样我那紫绸舞就完美了。”
青衫女子莞尔一笑:“好啊,不过得等这两日过去才行,清远哥哥回来,要打点的事情不少,等都安置妥当,我就去染红袖寻你。”
落雨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没有把白眼翻出来,然后无奈点点头。
也不知道许清远给她喂了什么迷魂汤,这往后想听听她那一手风雷琵琶,看来都得约时间了。
刚刚的一位随从这时候走了过来,试探着回话。
“尹姑娘,我家老爷醒了,正要谢谢咱们这边的郎中呢。”
陈大人在另一位随从的搀扶下走进来,看到两位姑娘后,赶紧行礼道谢。
“多谢二位救命之恩。”
“大人不必多礼,您身子没什么问题,往后注意平复心绪,适当补充些气血,再养养神,就很好了。”
陈大人又行了一礼,此时青衫女子未戴帷帽,他直起身后打量一番,试探着问道:“敢问这位神医可是江氏药坊东家的女儿?”
“陈大人好眼力,正是。”
“小小年纪如此沉稳,又医术超群,你们家后继有人,咱们姑苏的老老少少,也不愁以后生病咯!”
“对了,你是嫁给了城西许员外的儿子吧?”
“是呢,大人您认识我家公爹吗?”
陈大人脸色微微有些出神,眉头微蹙,似是有话要说,但又在犹豫。
末了,他叹了口气:“你家夫君,明日应该就回来了,时候不早了,姑娘先回府去吧。”
女子眼睛一亮,看起来又惊又喜。
“明日?您是说我家夫君提前回来了,那可真是太好了,我都有快两年未曾见他,谢谢陈大人告诉我这个好消息,我这就回府简单准备准备!”
说着她就唤来去看账的婢女,匆匆和尹落雨告了别,踏上马车疾驰离开了。
落雨在一旁看的真切,待车子已经消失在视线中,她轻声问道:“陈大人,看您面色复杂,许家,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和在京城的朋友书信闲谈时,听他提了一嘴,说许家的探花郎,是带了婚约高高兴兴回来的。不过我这也都是道听途说,做不得数,江家丫头事事出类拔萃,想来许家也不能瞎了眼。”
落雨听了以后,面色如旧,可心跳却狠狠一紧。
怕什么来什么,她原本盼着,江落月能和她身边的这些女子不一样,能逃过一劫,能觅得如意郎君一生顺遂。
结果没成想,这南墙还是出现了。
世间女子大都要过这一关的,只是不知道她撞了以后是头破血流一蹶不振,还是重塑筋骨涅槃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