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张浅偷偷摸摸来到天涯商会,他不知怎么办,这里可没他的容身之地,正在发愁,却听一侍女道:“公子,会长已经为你准备了房间。”
张浅一愣,这不应该啊。却见侍女偷笑,不时打量着他,窃窃私语。张浅清下了嗓子,便跟随侍女进了院落内。
当然,陈舒漪也跟着,陈父告诉她最近不要回家,他要处理一些家事。这个庭院赫然与徐思琴一般大小,像是在隔壁,不过张浅没在意,对着陈舒漪道:“你且在这歇息,我有事要办。”
张浅换了身衣物,随即出门去,他要去陈家看看,这可是陈家大小姐,他拐来不是笑话吗?临近陈家,他便闻到一股血腥味,还有若有若无的哭喊声。
他神情一怔,立马翻墙而入,入眼,一片血色,数十位陈家人倒在地上,血水横流,他眼神一凝,看见了又一个人影朝他走来,他全神贯注,棺材已经准备好了。
“呦,贤婿啊,你怎么来了?”却见陈天海提着一具不断抽动的身躯缓步前行,周身煞气弥漫,浑身浸染血液。
嘶,张浅强装镇定,看着陈天海不语。
“舒漪呢?哦,没事,你继续逛,我还有些事。”陈天海咧嘴一笑,露出森白利齿。
张浅朝他躬身一拜,朝着陈家深处走去,他发现整个陈家都被阵法笼罩,没有一人能逃出,能进不能出。
越往里走,尸体越多,到现在怕是已经有了上百具,张浅仔细一想,怕是与昨晚之事有关,毕竟囚禁陈舒漪,外人不可能做到。
而栽赃于他,怕是其他皇子授意,张浅本以为陈家相对金家好一些,却忘了陈家也是皇族,而且这一千年已经过了一半,还有几百年便到了陈家。
这么一想,似乎能解释通了,张浅原路返回,却见陈天海将那人丢下,朝着张浅问道:“怎么样,没吓着吧?”
张浅深吸一口气道:“莫不是昨日之人?”
陈天海有些意外,这小子不傻。
“嗯,敢对舒漪动手,他们想必做好了觉悟。而且,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陈天海如实相告,因为他不知道他这好女婿是以什么身份而来,代表着天涯商会,还是他自己。
张浅没有意外,昨日必是有人作梗,不然他也不会被人打晕。
他想了想还是道:“前辈,陈道友并没有事,等您处理完便会回来。”
陈天海满意点头,他一手按在阵法上,随即大门打开,浓烈的血腥味溢出,让周围的密探全都吓了一跳。
另一边,陈舒漪看着摇着轮椅过来的徐思琴,眼中有些不解,这不是徐家小姐吗?
“见过徐小姐。”
“见过陈小姐。”
两女看着对方,一时间居然沉默。
“如果没错,你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的道侣吧。”徐思琴用着官话问道。
陈舒漪点头,随即懂事的行礼。
徐思琴眼中带着审视,以及一丝惊艳,心中暗道确实漂亮,不过仅仅是这样,可不能作为张先生的道侣。
“五百年后,陈小姐在什么境界?”徐思琴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话,但陈舒漪如实回答。
“不出意外,应该刚刚斩我。”她有些保守,却没夸大。
“那时应该称呼你陛下呢?还是皇后呢?”徐思琴的下一句话让陈舒漪面色大变,她不禁想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要知道,这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结果,一个是她称帝,成为万年来第一位女帝,但这与她本心相去甚远。而皇后,意味着她嫁做人妇,而且是陈家子弟,更为坏的结果是她的父亲大权旁落,她作为筹码嫁人。
她不禁追问道:“徐小姐这是何意?难不成你知道什么?”
徐思琴想了一会道:“因为我觉得,张先生志不在此。”
一句话如五雷轰顶,让陈舒漪的身躯僵住,她想过很多可能,却唯独没想过这个可能。而现在,这个可能甚至很大。
她镇定心神,用手撩拨发丝,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平静。
“徐姑娘说笑了,怎么说张道友也是...”
“也是什么?”徐思琴反问,她虽然接触的少,却也知道张浅心中的鸿鹄之志。
“张先生心不在此,如果你能放弃这些虚名,或许能跟上他的脚步。”
陈舒漪一怔,眼中出现了失落,她确实不了解他。而那些她原本以为能轻易舍弃的虚名利禄,现在看来,就像一个笑话。
生于帝王家,长于帝王家,她早已经被特权带来的优越所浸染,就在昨日,她还在试图挽救自己,利用家族的优势,没错,她醒来的第一时间便给陈天海发去传音,但意外的是陈天海并未理她,而那些泪水,不是因为自己流泪,是不解父亲为何不救她。
徐思琴满意离去,她知道这个女人已经不可自拔,既然不可自拔,她便帮一把。让张先生专心勾勒未来的蓝图。
张浅没有回庭院,而是独自在街上徘徊,他想了很多,这一趟是不是没有必要来,依照三皇子的性格,或许他不用露面,对方便当无事发生。
不对!这非常不对,对方不是因为他!张浅很清楚自己什么样,他没有任何地方值得三皇子招揽,那便只有天涯商会了。
而且,这一切都在徐会长的谋划中,甚至为他发声都在算计内。他越想越害怕,至于陈家,一个背叛家族的人他自是不必在意,没有任何东西比血脉至亲更重要。
想到这,他吐出一口浊气,渐生退意,他非不要命之辈,在玄城,每一个人都在用心算计别人,他不过是一个擅入者,却也让背后的棋手得偿所愿。
这还是修士吗?他不禁这样问自己。
出侯拜相,亦是不变的定理,就连徐会长都在利用他谋划,争取更多的利益。
天边渐亮,可张浅的心却沉了下去,明明太阳初升,前路却一片灰暗,不见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