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看手机的时候,你只能看到屏幕光照到的手指。但那不是你的手指。
想到这句话,程刚吓得连尿都憋不出来。
拉开破旧的门,程刚回来了。
他的妻子生病了。
这病很奇怪。病人不吃饭不喝水,也不见人。
“孩他妈,我回来了。”
他们并没有孩子,妻子说多这样叫就能有孩子。
没有人出来迎接他,这是正常的。
妻子叫江楠,很江南的感觉。她自己也喜欢。
“你去看电视,别理我。”江楠这样嫌弃自己的男人。
他不恼,他很快乐。因为这是近两个星期以来,江楠第一次跟他搭话。
江楠没有病,他们吵架了。男人不想让自己太难看,于是编织了一个谎言。
“我去做饭啦。你还是不吃吗?”
程刚哭了,又没有回应了。
不是装的,他真真切切地流泪了。
灶台不太管用,打火器也坏了。
程刚不哭了,他告诉自己说自己是个男人。
等他变成女人了,再痛哭流涕。真是太虚伪了,你们,还有他。
程刚点了外卖,一人份的。前面说的“病情”,都是真的。
江楠已经很久没有进食,或许她不理丈夫是因为饿晕了。
这样荒诞的想法一出现,程刚就笑了。他的样子很奇怪。
他先是叹了口气、坐下、再叹口气,接着站起来。他是站着笑的。
对面的邻居喜欢猜测别人在做什么,窗帘是透光的。自从他们吵架后,窗帘就永远地关闭了。
“看来是和好了,那人笑得打颤。”邻居是知道实情的人,他觉得自己是秘密线人。
可惜的是任务一直没有派下来,邻居不哭。
他打开电视,目光却落在对面的阳台上。他非常担心程刚。
忘记关闭煤气,就会死;强盗走错门,就会死;疯子翻墙进去了,会死;刀掉落,立在地上,不小心滑倒了,会死;屏幕上出现骇人的广告会被吓死;现在的人总是忘记管好门,那就更容易死……
他知道自己担心的东西很乱,但都是必要的。
这就是线人的任务,每时每刻的心跳加速。
“我可能活不久。”
“那肯定,你迟早会被自己害死。”
邻居也有妻子,他们没吵架。妻子也愿意和他聊天,妻子每天都吃饭。
妻子很好。
程刚回了趟有母亲的家。
“这就不见婆婆了?死丫头,以后还不知道要在外面养几个汉。”
程刚的衣服几乎都是暗沉色的,此时他的脸也暗下来。
他在厨房,刀出现了豁口,切不动肉。
菜板上放着一袋盐,盐的作用是调味。或者,腌些什么东西。
程刚想到了什么,把刀砸在地上。母亲一激灵,不再说难听话了。
“我走了。”
“你干嘛拿我的盐?”
“我是你儿子,拿什么都是应该的。”
母亲气愤地站起来又重重坐下,她没有哭,即使她是女人。她是好女人吗?
什么都有好坏,但你不能在笼统的称呼前面加上某一个字。江楠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