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椅子往下踩。
尸体理所应当的没什么反馈。动未一动,响没一响,而在黑暗之下,连它冒出些什么染在地上都不知道。
更别提别的。
但这倒是不影响她蹦蹦跳跳着张牙舞爪,一点一点把地上那滩毁得破烂。
而她也终于在几十秒后意识到了自己的幼稚与无能。
站着在死寂中不知所措。
毕竟过去的每分每秒不是逃避就是无力,所以这几乎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思考关于自己的现实。
天慢慢亮起,少女僵硬地迈着步子,当着几十具尸体的面进到他们的帐篷里翻箱倒柜。
太阳慢慢上悬。
“咕~~”
她坐在地上,不断从旁边巨大的尼龙袋里掏出来东西往肚子里塞。
她又哭又笑。
她吃了好久,到最后几乎是很勉强很勉强地,才把半口肉泥抓到自己嘴里。
然后就是吐。
淅沥的杂碎从她的鼻嘴里涌出来下淌,混了不少鼻涕眼泪后又被她拿手拢回去那么些。
她跌倒在自己的呕吐物里,在剧痛和饱足中沉沉睡去。
全不在乎这正午的太阳作何感想。
然而这吃完睡,睡完吃的颓废的幸福只持续了这几个小时。
她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要给这片营地里的所有尸体挖出个家。
那滩碎肉当然不算。
她把一具四十多岁的男的拖过来,连刨带抓出个小坑,就退而求其次扯下点什么放进去,掩上。
一具又一具。
她从口袋里掏出张极大的皱巴巴的纸,给每一处土坡照着划上他们的名字。
一处又一处。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她停下满是泥沙与血污的手,看着纸张末尾那个字迹潦草得难辨的名字,无声着任由泪水横在脸上。
为自己的过去堆了捧土作坟。
一片木板被斜插在那里,上面歪歪斜斜地刻上了串字迹。
杜艾尔.蕾帕莎。
她终于离开了这里。
带着这个阔别已久的名字,向着西边走去。
当时与名单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张几近乌黑的地图,上面满满当当的涂抹里,唯有西边一处被圈了一笔干干净净的圆。
淡金色的阳光映着她淡金色的长发,
哪怕浑身上下满是污秽与血痕,也不妨碍她碧蓝的瞳孔里对生存的渴望。
但也不妨碍她面瘫。
更不妨碍她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