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在谋逆的案子里踢掉萧家最大的对手占据青州的燕氏,在朝中除了太尉沈丞再无牵制。而沈家是后起之秀,远没有萧家那样的底蕴,更没有萧家那样庞大的兵权和势力,他们时时刻刻都在危极着皇权。
沈家的底气在祁都浮沉的官场和文人之间,还有手中握着的“大宸粮仓”徐州,这是沈家能制衡萧家的底气。
大家开国太祖是寒门出身,所以他打压士族,大力发展寒族有能之士入仕,各地人才纷纷涌入,迎来了大宸王朝近百年的辉煌。
但世家的形成在这繁荣昌盛的年代没有那么苛刻,百年间寒族的香火延续形成了新的世家,太祖也没有真正根除前先矗立在乱世中的大世家贵族,对政治和信场更加熟悉和有经验的士族显然是新王朝别无二选的朝臣,所以陆、白、燕三家被保存了下来,其中燕家还在百年之后重创了王朝。
沈家和萧家在有共同敌人时是盟友,在没有共同敌人时那么相互之间就是敌人,萧恒不是个在世家娇养之下的出来的混子,起码沈淑晏不是这么认为的。他是在拭探沈淑晏,更准确的来说他是在拭探这个沈家的小姐有没有利用价值。
大宸屈居于南方,北方有胡人的政权,武将虽是皇权的忌惮,却也是皇权的倚仗,如今不是什么太平盛世,皇帝无法削弱兵权和武将,大家在最强盛的时候都丢过领土,更何况现在?
燕氏乱政,萧家在灭燕时夺了燕氏在青州的根基和燕氏遍布全国的商铺、银矿和铜矿以及船队,换而言之萧家已经成了第二个燕氏。
萧家能做的,想做的就是太尉沈丞也奈何不了,徐州粮仓是萧家军队的军粮,若他们不是皇族那沈家就可以压萧家一头,但他们若是成了皇族……
沈淑晏想到这儿,不禁冷汗直冒,她的锋芒显露地太厉害,萧恒多少都会起忌惮之心,若是因为她女子之身不在意的话还好,可…没有人比萧恒更忌惮女人。
女官制度的兴起和女官现在能掌握实权的原因在于战乱导致男丁锐减,连大将军萧簇手底下都有两支由女子组建的军队;还有另一层原因是因为内朝和外朝不同,内朝可以直接接触皇帝,也是皇帝信任她们的原因,她们就像是皇帝在世家和朝堂间的屏障,任由皇帝差遣,因为她们是女人,只能依附于皇帝。
女宫最大的权利是六监和八阁,六监在从前是宦官的地盘,但前朝因宦官乱政而覆灭的教训给了大家一个警示,六监的掌权太监变成了正二品女监。六监中的司仪监和司政监都有批红权,也就是为皇帝批折子,司政监还具有外朝百官的政绩审核权和内库的支取账目督察,四品及以上女官有上朝奏事之权,三品及以上的女官则可着紫衣官袍上殿。八阁中以文书阁为首,文书阁掌握案宗和国库,国库的支出都需要文书阁点头,国库那头也只认文书阁的票子。文书阁也管宫内皇子公主的教育,甚至是秀女的培训。
原本女官的权力和地位没有这般大的,但承德年间太后主政,女官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国库本是“度支、金部、仓部、起部四曹中的金部管理,但内朝通尹上官.若婉在承德帝示意下硬夺了这四曹的掌控权,换而言之文书阅的最高掌权人就是“度支尚书”,而各个女宫则是权力较大的“列卿”。
上官若婉的王家和上官家才是皇权面对朝堂的真正体现,外朝中皇帝早就说不上话了是世家朝堂,那就让女官去站在堂上替皇帝说话。那些迂腐的大臣们之所以允许女官站在朝堂上,就是因为平衡世家、皇帝、寒门这三方势力,只有女官能做到。
女人似乎更适合站在朝堂上,因为自古以来的“天理”将她们束于高阁,只有真正有本事有野心的人能从高阁中冲出来站在那儿。她们没有男人那么容易自傲和轻狂,她们除了谨慎与求险别无他选;但她们天生具有的亲和力与仁慈之心,注定了未来之路的煎熬。“即无事,那臣女先告辞了。”沈淑晏匆匆行礼后就赶紧离开此地了。
萧恒注视了她许久,直到她离开了萧恒的视线,萧恒才缓缓勾起一个微笑。那笑十分渗人,像是一个猎手盯上了一个很合口味的猎物那样,将初见时的那抹春阳全都压了下去。
沈淑晏在刚出了洞门的时候遇见了丹青,瞥了一眼后神情放松下来——今天真是惹了个不该惹的人物啊!
不过嘛!她露了锋芒,那萧恒也露了山水,萧恒未必知道她所思所想、但她沈淑晏却捏住了萧恒的把柄——金珠面帘。这东西有大用处,看萧恒的样子应是怕自己看到了这东西起疑心,玉笛是试探沈淑晏有没有这般城府。而沈淑晏给他的回答是模糊不清的,因为她会藏拙;直视他的目光是因为沈淑晏内心没有胆怯和害怕,而那金珠面帘背后藏的东西萧恒料定沈淑晏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不会这般从容,可他失算了,他不够了解沈淑晏。
萧恒会忌惮沈淑晏这个很可能会成为对手的沈家小姐,但他不会再多想了,男人对于很多事情会偏向求证的猜想,而女人会偏向多种可能的猜想,因为第六感的敏锐带给了她们联想的能力,也为很多未来之事做了预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