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香!大壮他娘!大冷的天你不怕冻感冒了!”赵老太在屋里扯开嗓子喊。
“噢,我抱点柴禾。”秋香慌乱的应着,跺跺冻得发麻的脚,捡些碎木头抱回屋。
”天黑后秋香穿好衣服围上头巾要出门,赵老太沉着脸问她:“你做么去?”
“啊,啊,我去前院小琴家借个鞋样。”秋香支吾着道。
“借鞋样……”赵老太不满的打量着她。
大壮二壮大也缠着要跟妈妈去,秋香板起脸训儿子:“你看看,妈成年到辈子也不出趟门,出趟门看你们一个个这样!滚一边子去!”她怕赵老太误解,笑着冲她,“娘,我一会儿就回来了。”又嘱咐二妮,“在家看好弟弟,谁也别出去。” 秋香出了门又返回屋把剪子揣在怀里。赵老太疑惑的看着她,那审视的眼神令她不知如何解答,她也不想解答。
这夜风很大,一轮残月高悬在夜空,孤零零泛着微弱的冷光,远山近岭都披着银光,冬夜里给人的不是美感,是无限的冷寂与凄凉。风夹杂着零星的雪花扑打在路两边的灌木丛中,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四周的山林都隐藏着妖魔鬼怪。
秋香心惊胆战的走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走几步就要回头看看,这时候她既希望能碰见人给她做伴,又怕遇上熟人,半夜三更一个女人独自上山让人看见了好说不好听。她心里慌乱紧张,一遍遍反问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如果那个男人对她做出过分的事,她一个弱女子将如何应对,她这是自投罗网……
南山离靠山屯二里多路,是座不太高的小山,从南向东漫延,连着遥远的大山。
此刻宋福臣坐在南山脚下的小树林里 ,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雪地上散落着一堆烟蒂。他的手脚冻木了,终于他忍不住想起身拢堆火,站了几下都没站起来,他暗自思忖会不会把自己的命扔在这白皑皑的树林中!转念一想,如若能打动秋香的心,就是冻个半死也值了。凭男人的直觉,他感觉秋香对他有点意思,从她的眼神中他似乎领略到了什么,只是不敢较真,怕伤了这个女人便前功尽弃了。
他把身子靠在身后的树上,两手揣进衣袖里以御严寒。天太冷了,他抗寒的体力快到了极限,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见秋香挥着手远远的跑过来,边跑边喊:“我来了,等等我……”他的脸上露出少有的甜蜜笑容……
秋香来到小树林边上左顾右盼,她不敢贸然钻进黑漆漆的山林,哈着腰向里面打探,小声:“你在吗?你在吗?你说句话!不说话我可回去了!”
宋福臣没有醒来,还沉浸在美梦之中。
秋香的眼睛停在一团黑影上,她认定那是个人,一定是宋福臣。但见黑影一动不动,她的脑海一下子浮现出那个冻死的女孩,心顿时悬了起来:“宋福臣是你吗?!你快说句话!”她顾不得树林里的荆棘刮脸奋力钻进去,来到宋福臣身边使劲晃动他,“你干什么呢?你别这样!你冒什么傻气!你快醒醒!”宋福臣面带微笑就是不醒。她听听他的呼吸,摸摸他的心跳,又往空无一人的树林外看看,此时她太希望有个人来帮忙了,可那是幻想,她必须自己施救宋福臣。
秋香迅速拢来一堆树枝,从宋福臣衣兜里找出火柴,划着了却点不着树枝,情急之下她从自己的棉衣里掏出一块棉花,用棉花点燃了树枝,很快一堆熊熊的篝火燃烧起来。她把宋福臣拉到篝火边上,脱下他的鞋把他的两只脚塞进她怀里,这两只脚就像两个冰砣凉得她直打冷战;她抓过他的手使劲揉搓:“你快醒醒,你不能死,你家里的孩子还在等着你……你要有个好歹我可就成了罪人……”宋福臣的眉头在动,嘴角在抽搐,秋香抓起一把雪用雪使劲搓他的额头和脸……十几分钟后宋福臣终于醒了,睁开眼茫然的看着秋香,秋香的眼泪哗地流了出来,“你醒了?你可吓死人了!”把他的脚从怀里拿出来放到火堆边上,“你这是干吗?我今天要不来你就冻死这儿了!
宋福臣还没太清醒,使劲晃晃脑袋,不认识的瞅着秋香:“你来了,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他孩子般的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