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秋香心里像长了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炉中的火一直没间断,少有的热呼气把家人从被窝里拉了出来,孩子们都跳到地下玩耍,冷寂了许久的屋子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赵老太拄着拐杖在地下遛达,说:“东北这鬼天气真熊人,冷一点就咳嗽没完。”她试着咳嗽几下,“真是怪了,这会儿还不咳嗽了。
赵老太说这话时秋香心里很不是滋味,寒冷让老人多病、孩子们死气沉沉,她做为一家之主难脱其咎。这一刻她的思绪跑到了宋福臣的身上,她可以接受那个她并不爱的男人吗?不为别的,只为让这个家的日子好过一些,可天牛刚过世,她又发过毒誓……
“娘,娘,我想出去玩会儿。”大壮拉着秋香的衣服,嚷着要出去。
秋香缓了缓神,看着两个可怜儿子,鼻子一酸掉下泪来:“儿啊,外面冷,在屋玩吧。”她抚摸着大壮脑袋。
“娘,你咋哭了?”大壮仰着小脑袋看她。
“没有,娘眼晴迷了……”秋香转过身抹去眼泪。
二妮抱着二壮也要出去玩:“婶子,俺俩出去玩一会。”
“外面冷,一会儿就吃饭,都别出去了。”
大壮嚷嚷:“今天多暖和啊!在屋里一点意思也没有!”
“暖和什么,这才是三九的第五天,老话说三九四九棒打不走,你们都老实在屋呆着,一冷一热出去就感冒了。”秋香板起脸,“谁也不许出去!”
赵老太瞅着秋香:“也是,你把屋里烧这么热做么?得浪费多少柴禾!”
“娘,死冷寒天的,你看孩子们见天委在炕上不下地,”秋香看出赵老太异样的眼神,“出了三九天天就暖和了,就不用这么烧了……那些柴禾不会白用人家的,回头给他钱就是了……”她有些怕赵老太的眼神,说完低着头去厨房做饭了。
“娘的,他这个人是属啥的?脸皮这么厚!”赵老太小声嘀咕,话里明显对宋福臣不满,她也着实怕这个男人夺走了秋香。
秋香和好玉米面,贴了一锅大饼了,又炖了一锅白菜土豆,将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让孩子们先吃,她来到院里向外张望。她在望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清,只觉得心里没着没落,隐约还盼着宋福臣出现,她有话对他说……
赵老太隔窗偷瞥着她,秋香今天的反常让她起了疑心,她怕秋香的心思变了?舍下她和孩子走了秀芬的老路……
秋香知道婆婆在看着她,她不想让婆婆想歪了,可今天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已,坦白的说她不喜欢宋福臣,可她堵止不了人家喜欢她。冰天雪地里零下三十几度,真若冻坏了人她于心不忍,看宋福臣的表情,听他的口气,似乎他真能冒这个傻气!一但……她想起早年逃荒在火车上冻死的那个女孩,那一幕太真实太可怕了!那女孩子死时还是微笑的……她苦思冥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去赴这个约会,不为别的,是一种善念,一种报恩的心态吧。